前积攒个人情。 至于楚琳琅,总觉那位小姐似乎因为她撞见了码头跳水的事情,便对自己莫名不喜,既然如此,也不必上前讨嫌了。 果然那谢二小姐并不领情,只是朝着周随安道了声谢,又瞥了一眼街对面的楚琳琅,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周随安回来时,跟楚琳琅抱怨:“谢大人怎么养了这么骄横的女儿?礼数上有些欠缺啊!” 楚琳琅并不接话,只点数了自己买好的糕饼数目,然后交给了周随安的小厮:“明日官人你再去河道,别忘了给同僚带去。我看修缮河道的大人们都上了岁数,日日吃冷食也不好,这些栗子糕养胃,可以略垫垫。” 周随安如今差事做得顺,满寂州修缮河道的官员里,顶数他有实战的经验,每次他出主意调度人手,众人也很信服他。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下,周随安的人情世故也见长,变得平易近人很多,也乐得拿些糕饼打点人情。 楚琳琅看着官人不再像愣头青,差事也见了模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想的是司徒晟曾经跟她算过的那卦,他说周随安挪一挪位置,仕途更顺,没想到他竟真有几分鬼神灵通。 难道真是寂州风水养人?可过了不久,她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就在周随安他们走后,原本已经平静的连州地界再起波澜。 听说许多陈年旧案突然被人检举出来,而且铁证如山,虽然其中许多涉事人,恰好是先前连环命案的受害者,但好像有人踩在了凶徒之前,早就从死者那里套取了证据。 而这些人意外死亡,似乎更印证了这些贪墨案子幕后有黑手。 幸好连州的那个重伤的员外,侥幸逃过一劫,成了唯一活着的铁证,他原本也是缄默不言,可在寂州做官的儿子劝服下,终于点头肯为人证。 陛下震怒,再次派御史钦差前去巡查审案,雷霆利剑再不留情面,直接剑指泰王一党。 这一次,不光将许多已经调离了连州的官员抓捕归案,就连张显这种上任两年的新官,也被波及到了。 据说他受了小舅子的牵连,被揭发了一堆污烂事儿。 曾经在连州威风凛凛的走马大人在众目睽睽下被按在堂上打,接下来又有人检举,挖出了他本人侵吞百姓土地的案子。最后落得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罚没家产,男丁流放,女眷充公为官奴的下场。 据说那林娘子本想明哲保身,与张显划分界限,可惜和离书都没拟好,就被官兵扯着头发拽出院子,捆绑了之后,扔上了牛车。 一向明哲保身,惯做老好人的知府大人虽然不是泰王一党,可也受了波及,因为督导无礼,中庸无能,而被降了官职,贬去了偏僻穷乡做县丞。 周随安虽然与张显不对付,可听到昔日同僚知县被牵连受罚的时候,在解恨快慰之余,又是冒出许多后怕的冷汗——连州那么多有靠山有背景的官员,却一夕之间锒铛入狱,妻子儿女充作了官奴。 若当初没有楚琳琅相劝,他说不定就要让知府说情,留在连州了。 像他这种没根基的,岂能在连州如此漫天洪流里全身而退? 这次连州颠覆风波,总算让周随安这个初生牛犊知道了官场处世的凶险,一时唏嘘感慨颇多,再不见这几日春风得意的张扬,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些。 这一夜,他不耐烦地轰撵了劝他去小娘屋子歇息的婆子,只是让楚琳琅陪着他饮酒说话,消散后怕惊悸。 楚琳琅心中的震撼其实并不比周随安来得少。别人倒也罢了,她有些替知府何夫人难过。 何夫人曾说过,她这把年岁,不指望什么夫妻举案齐眉,只希望夫君能干些,早点迁回京城。她可以回到母亲身边尽尽孝。 可是如今知府被贬黜,去了比连州还要偏僻的穷乡,要从头熬起。何夫人心气那么高的人,如何能受得住? 不过感概之余,楚琳琅也知自己要谢一人。那就是未卜先知的司徒大人! 她如今才彻底明白,司徒晟当时说让周随安见机行事,挪一挪地方的真义。 周随安有什么出奇本事,能让六殿下念念不忘,亲自写信请他来寂州? 一定是司徒晟出了些力,以报答她当初替他掩护疗伤的相救之恩。 如此想来,那日雨中茶棚不欢而散,却是自己逞了口舌,先得罪了司徒晟。 就算他是幼时疯邻的儿子,二人年少时有些龃龉不快。可他肯如此帮衬她的夫君,当真是胸怀四海的君子! 而且这次连州被清肃,很难说没有司徒晟的手笔。要知道那个肯出面作证的重伤员外,他儿子如今可正巧就在六殿下的手下做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