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儿郎人品上佳,懂得礼义廉耻,现在看来,好像太过自信了。 居上站了出来,“阿兄,你别让阿耶为难,这放妻书究竟写不写,你自己拿主意。” 辛重恩抬起眼,为难地望了望她,那眼神里包涵了很多不可言说的心思,最后也只道:“阿妹,这件事你们都别管。” 郑氏彻底死心了,转头吩咐身边婢女:“取笔墨来。” 家里一众人都眈眈望着辛重恩,弋阳郡主道:“小郎,你不能这样。当初银素生和月,曾九死一生啊,你如今说变心就变心,好让我们大家心寒。” 辛重恩垂头丧气,半晌才道:“我也想与她断了,可是断不掉,我不能对不起她,她为了我,与家中兄弟姐妹都不来往了。” “所以你也要学她,和全家断绝来往?”辛道昭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不能对不起她,却能对不起你的发妻,难道与你拜堂成亲是罪过,还是你以为给了名分,就该对你日后一切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告诉你,我辛家没有你这样愚蠢的子孙,你若是和离了,就自请除籍吧。从今往后与辛家一刀两断,我不管你是入赘还是养外室,就算你横死路边,也与我们全家不相干,你细掂量掂量!” 这话说得很重,也确实让辛重恩两难。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自出生便高人一等,凭借的不就是身后的家族吗。他年少得志,有机会崭露头角,也是靠着祖荫和宗族名望。如果真的自请出籍,这一身功德尽毁不算,还要抛下家人和亲情。 他惨然望向家主,喃喃央求:“伯父,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他所谓的网开一面,无非就是想破例迎胡家那女郎进家门。辛道昭厉声道:“你上有长辈,下有子侄,左右还有兄弟姐妹。我问你,你怎么好意思生出这等非分之想?你又有何德何能,让我为你破除家规,违背祖训?” 这下子他面红耳赤,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郑氏旁观了半日,心凉到了脚后跟,向上央告道:“伯父,阿娘……你们就准了,让我走吧。” 李夫人到底一万个舍不得,切切道:“好孩子,还是再缓缓吧,眼下都在气头上,别做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我这就派人给你们父亲送信,让他回来处置这事……”说得心头打突,捂着胸口叹息,“真是恼死我了,五郎这孽障,好好的,生出这些事端来!” 居上倒觉得,再多挽留都是无用功,五兄的心既然回不来,就不该继续让五嫂憋屈着。 于是直截了当去问五兄,“那个胡四娘,到底有哪里让阿兄留恋?她是长得比阿嫂美?还是才情比阿嫂高?” 辛重恩缓缓摇头,茶阳郑氏的女郎,都不是庸俗的女郎。她们行止得体,饱读诗书,但也因为太过端庄,丧失了女子的婉媚和情趣,相处日久,难免会觉得味如嚼蜡。 只是这种话,怎么对未出阁的妹妹说呢。 但他即便不说,居上也有她的论断:“阿兄,你就是山猪吃不得细糠。” 此言一出,辛重恩更是脸红得滴出血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全家讨伐的对象,辛家百年,还未出过为了外面女人与妻子和离的先例,他这么一闹,可算是名扬全族,遗臭万年了。 居幽道:“你只告诉我们,是不是那女郎缠着你不放?” 辛重恩没有说话,没说话便是默认了,顾夫人道:“看吧,外头的女郎是轻易能沾染的吗?你如今是光膀子穿上湿衣裳,想脱下来,难了!” 但照居上看来,也没什么难的,起先的思路不对,光在五兄身上使劲没有用,还是得从两方面一齐下手。其实早前她心疼五嫂之余,也不忍心伤了那胡娘子的体面,毕竟人家是未出阁的女郎,以为困住了五兄,不让他们见面,这事就过去了。结果她低估了五兄的死脑筋,也低估了胡四娘的脸皮。一个能缠住有家有室男子不罢休的女子,能是什么好物! 既然不用顾及脸面,那事情就简单了,家丑不可外扬,暴打这种拆散人夫妻的货色,自然也不需假他人之手。 如今看五嫂的态度,恐怕是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