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广开车,米和抱着殷天钻进后排。 老莫坐上了阿成的摩托,当先遣部队。 “老殷……小妈……” 殷天的头枕在米和腿上,眼角沁出泪花,她疼得钻心刺骨,喉咙淹着血,她突然对孙耀明的死亡心领神会了。 四个洞,肚子上四个洞。 她恍恍惚惚看到车内顶有四个黑影,个个都是手拎镰刀的死神样子,越来越清晰。 “老……殷小妈……”殷天讷讷开嗓,血花呛出来,顺着面部的脉络,汇向眼窝。 “我知道我知道,”米和泣不成声,“照顾好他们,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照顾他们……” “小天我求你,我求求你撑住,”米和想给她擦脸,可他腾不出手。凄入肝脾让他全身弥漫着一种神经性的疼痛,心脏几乎是滞缓的,停歇的,米和痛得五官纽结,“你自己说来日方长,你自己说的你不能不算数!你让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丢下我你让我怎么办啊小天!” “黑……心羊,”殷天的眼泪滑落耳侧,“黑心羊……” 米和将耳朵压向她唇齿间,殷天含糊地吞|吐,“不要像米卓……我爱你的……很爱很……爱,我这样的人……很爱你啊……” 米和呜咽着,将头抵住她额间蹭着。 血迹沾染在他脸上,不是腥气的铁锈味,是那袅袅檀香,是菩萨的芬芳,殷天陷入了昏迷,菩萨也不醒了! 米和猝然闭眼。 他心脏悸动,跟着停了。 阿广的车前是阿成的摩托。 老莫手掌全是浓血,黏黏腻腻,抓着手机都打滑,她羽绒服来不及拉上拉链,大风呼呼往里灌。 她给孙苏祺打电话,不料接听的是郭锡枰。 他俩正在法医中心办公室吃午饭,郭锡枰听了片刻,霍然起身,将椅子带翻,孙苏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撒腿往门外跑。 邢局的办公室内正在开小会,顾大姐汇报着2019年入职分局的特批人员名单。 档案还没翻开,郭锡枰破门而入,几乎是在咆哮,“天儿在机场被捅了四刀!” 邢局和顾大姐同时魂慴色沮地抬脸! 邢局厉声,“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在机场,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行动!老莫……她一个朋友来电话,说她可能是被庄郁捅的,现场还遗失了双肩包和手机,天儿失血过多,现在在去仁和医院的路上,她状态很不好,可能快……快……快不行了。” “小顾你先出去!” 顾大姐整个人都傻了,第二声才惊醒,震惶地向外走,轻飘飘的。 邢局招手让郭锡枰到办公桌前,一按回车键,电脑屏幕上文档弹出。 郭锡枰躬身一目十行,是41号虹场路灭门案的详尽作案计划。 “她去曼谷拿证据了,我特批的行动。现在的情况老殷知道吗?小张呢?” “张姨还在楼下解刨闫栋斩首的那两个老头。” “你把她带去仁和,我联系老殷,动静小一点,别乱阵脚,千万别乱,把一远叫进来。” “好,咱们随时联系。” 解刨室内。 张乙安正屏息地查验着内脏,郭锡枰举步生风而来,“张姨,咱们去一趟医院,有点急事要处理。” 张乙安举着两手,“有新证据啊?” “对,新证据。” 快速做了收尾工作,她拎着法医箱随着郭锡枰下楼,一踏出电梯,直迎泪流满面的顾大姐。 两人皆是一惊,顾大姐忙扭身跑向卫生间。 一层所有警员的目光齐齐聚焦于她身上,又飞快地躲闪撤离。 张乙安心尖一慌,她太熟悉这种藏头漏影的感觉了,一把拉住郭锡枰,“怎么回事?老殷怎么了!他怎么了!” 郭锡枰将她往外揽,踌躇得不知该怎么表达,“不是老殷,是天儿。” “天儿?!”张乙安蹙眉,“她飞机刚着陆啊,她……她还给我发了信息了呢,我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张乙安手忙脚乱地掏手机,硬吊着一口气,“你看啊,你自己看,她给我发信息了,她能有什么事儿!” “张姨,别慌,她现在在医院需要你的帮助,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咱们千万别耽误时间。” “好好好!快,快走!” 张乙安到医院时,殷天已进入了手术室。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莫和米和身上斑斓且浓烈的血迹,她是法医,她太清楚这样的出血量意味着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