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还是把泡泡糖递给阿春,“你在哪里跟你妈妈走丢的,你妈妈可能还在那儿,你把泡泡糖吃了,我就陪你去找,它很甜很香,吃完就不能哭了。” 阿春三下五除二扒开糖纸,放嘴里嚼。 西瓜香精味冲鼻,嚼软了她吹出个大泡泡。 闫朔惊呆了,看着那泡泡无限延伸,比小姐姐的脸盘都充盈。 他钦佩地跳起来,“你好厉害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我每次都吹不起来,他们都笑话我。” “找到我妈妈,我就教你,一定让你吹得跟脸盆一样大,跟月亮一样大,羡慕死他们。” 闫朔忙不迭点头,阿春牵着他绕过3层的监控,向2层走去。 他不是个迟钝的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疑,开始警惕。 是阿春不哭了?是她越走越快,脚下生风?还是她开始蛮力的拖拽,丧失了耐心? 闫朔的胳膊被扯疼了。 他竭力往回拢,“小姐姐,我要回去找寿仙阿姨了,她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无人的楼梯间,阿春的脸霍然变了,从娇花的柔弱兀的狰狞起来。 下巴尖了,眼睛拉长,红宝石一样填着觊觎的光芒,两腮炸出红毛,成了只摆尾的女狐狸。 闫朔吓傻了,豁命扭着身子挣脱,将阿春一把推开,三步并两步往下跑。 “朔朔!你不要我了吗?你答应我找妈妈的,小花老师没有教过你,小朋友要说到做到,才能有诚实的小红花。” 闫朔猝然扭头,花狐狸不见了。 阿春扭捏又伤心地立在台阶上,一汩汩眼泪是一汪汪清泉,“哗啦啦”地流泻下来。 闫朔揉了揉眼睛,没有花狐狸,可他还是忧心。 一害怕他就说不出来话,哼哼唧唧地找着门。 阿春的花裙子随着她的婀娜摆荡起来。 她声音好听,阴魂不散地紧紧追随,“朔朔,我的朔朔,你跑什么呀。” 闫朔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拉开楼梯间的门,这是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他跌跌撞撞冲进电梯间,才知道这是车库,是地下1层。 电梯正要闭合。 他铆足力气跑向它。 梯厢已经满员。 挤在最外面的是个和蔼的老妇,60多岁很矍铄,看到闫朔显然一愣,“小朋友你家长呢,你怎么一个人呀?” 阿春气喘嘘嘘的闯进电梯间,“朔朔,你跑那么快干吗呀?妈妈叫我们等等她,你又不乖,她在跟爸爸商量谁去开家长会,你等等。” 闫朔挥舞着小手,抓住了老妇,摇头哼唧着。 他真讨厌自己一紧张就说不出话的毛病,陈胖胖说得对,他就是懦弱的小姑娘。 老妇一边摁着电梯门一边躬身安抚,“看,你姐姐来找你了,站在这里很危险,这门会夹人的,把手夹伤了很疼,不要跟姐姐闹变扭,你是小男子汉,对不对?” 妇人慈眉善目地顺势把他向外推,闫朔鼻头红红,抗争不了这气力。 他好委屈,嚅嗫着,“她不是……她不是……” 最终,电梯门闭合,缓缓上移。 他呆傻地看着数字从b1层变幻到1层,充满了惘然。 阿春轻轻箍住他肩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不听话的小朋友是拿不到小红花的。” 她掏出小灵通狠然砸向闫朔的额头。 一阵金光涌现,他双目迷瞪起来,跌坐在地上。 红狐狸又回来了,拿尖锐的指甲滑着他的脸蛋儿,嘴里溢满了口水。嘻嘻一笑,口水就淋淋淌淌浇他一身,她还在吹泡泡,“啪唧,啪唧”一个比一个大,西瓜味的。 “妈妈……”这是闫朔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呼唤。 电梯里老妇人的行踪,刘秉如找了很多年。 终于在白霜漫漫的一个冬晨,她在街心花园的健身器材边堵到了她。 听了始末,妇人震了半晌,呼吸都凝滞了。 她看着刘秉如悲苦的眼睛,哆哆嗦嗦地开口,“那你,那你找到他了没有啊?” 所有的辛酸涌向刘秉如的天灵,涨得整个脑袋都恍恍惚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他当时,他当时怕不怕,他当时痛苦不痛苦?” 老妇曾是中学老师,最喜欢孩子,她颤巍巍地从器材上下来,差点摔倒,抓着刘秉如的胳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孩,那女孩能叫出他名字啊,怎么会是人贩子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