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冷战熬烦了再热战。那时候劝架的人多,我俩都人来疯,越劝越闹。” “能闹起来也行啊,”孙小海戚然一笑,“我现在回家,每天在车库看俩小时手机,有时干脆睡一觉,有时发呆,不想回去,所有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相同的脸,相同的絮叨,相同的期盼,相同的眼神……” “哭有个屁用,抽烟有个屁用!”殷天一把抢下烟头,碾了,“正路走不通,歪门邪道不会啊!” “什么意思,姐你有招了是不是?” “谈一个啊,谈一个你妈最喜欢的,你和那姑娘签个合约,她做事你给钱,让她可劲儿闹,可劲儿作,闹到你妈什么时候觉得刘队真不错,再停!” 孙小海愣愣瞌瞌,眼神虚虚晃晃,评估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待思维转了一圈,双眸终于亮了,乍现出光明而坚贞的华彩,他粲然大笑,手足无措,拍着脑门原地打转,继而高举殷天,“我怎么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姐!你是我亲姐!” 孙小海火烧屁股似的跑了,留下一地狼藉。 “孙叔啊,“殷天蹲地上给他收尾,“您呢,多入入王姨的梦,念叨念叨,好好劝劝,子女有子女命,甭天天拽着不放,要么把自己折腾疯,要么把孩子折腾疯,何必的,几个月不见,烟都抽上了。” 整理完孙耀明的墓碑,她有些饿了,掏出能量棒开始啃食。 自从昨儿张乙安听说她低血糖,晚饭后当即拉着老莫,开车到隔街的超市买能量棒,六个口味,一口味一箱,一共六箱。今早出门,在她衣兜、裤兜里各塞了两根。 殷天还没走到京贵园,就看到了警察站岗。 踮脚探头一望,武仕肖和张美霖的墓前站着高烨和米和,两人都是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呢子大衣,背影寒峭,也儒雅风流。 不便打扰,她悄然离去。 把剩下那花束重新立在孙耀明坟头,“好事成双,您多保佑,41号灭门案能在我们这代彻底终结。” 张美霖的照片已经拓了上去,是黑白肖像照,美得惊心动魄。 高烨看着照片,咧嘴一笑,“鬼机灵麻雀,斜眼黑猩猩,真般配!” “人家是人民英雄。”米和心不在焉,频频往“英雄冢”的方向出神。 “你父亲在巴拿马做了一单很大的生意,让人眼红了。” 米和这才回魂,蹙眉看他,“什么生意?” 高烨摇头,“不清楚,但肯定是平了地头蛇的利益,能撬动利益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买卖。他只能藏得更深,我最后一次跟他聊天,他id在马来的亚罗士打,那是一周前的定位,现在有没有挪地儿我不敢保证。” “具体位置?” “丹绒鲁海滩,卡威旅馆。他精神状态不错,至少我听到的声音不错,像是在吃饭点餐,还问服务员有没有最辣的酱汁。”高烨望着婆娑小雨升起的漫漫轻雾,“不用帮我辩护了,做老师是我父亲的梦想,我也交差了,可以画句号了。” “你在捅郭锡枰那一刀时,就想画句号,你跟张美霖是一样的。” “从小我就没什么共情能力,即便到现在,我也感受不到她滚下山时的那种心情。她离世我也没感觉。只是有一天,在杜伦的古董店里,我看到了一张东方面孔一闪而过,很像她,不知怎的我就追过去,没有人,只有一个老店主在擦银饰,我问他是不是有个女孩,他说没有,我就走到刚才看到她的地方,就那一瞬间,我眼泪下来了,毫无征兆,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张美霖跟我说,高灿在我心里的重量没那么轻,可能是吧。” 离开墓园时,阳光撕裂了濛濛小雨,开始占据主导,英雄冢的一座座坟坻被金光万缕所包囊,亮晶晶,湿漉漉,济济跄跄,庄严若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