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手术用掉了大半,今天冬宁要输的血,就得等到下午才能调过来。 她这不算非常急的事儿,转院的话,新医院为了避免风险,肯定要把所有的检查都重新来一遍,反而折腾人。 冬宁就在医院待了一整天。 盛誉也一直没走。 上午,冬宁转移进住院区的病房以后,有一男一女两个秘书模样的中国人过来给他送了趟东西。 除了早餐,还有一包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台笔电。 那两个人没多待,男的在门口跟盛誉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声音不高,冬宁也没听到盛誉交代了什么。 她在床边从包里往外拿属于她的东西,刚才,女秘书进门以后,跟她说过话,讲洗漱用品只准备了一份,但是专门给冬宁买了睡衣。 睡衣是上下两件的毛衫和棉质长裤,比病号服厚实很多,冬宁把毛衫套在病号服外面,没换裤子。 这边的住院区几乎都是单人病房,里头配有卫生间。 盛誉洗澡的速度很快,头发吹得半干以后,就那么自然地散着,没有像平时那样打理得整整齐齐。 他身上也没穿西装外套,换了件最简单的衬衣。 白衣黑裤,乍一看,精神面貌跟上大学那会儿都没太大的区别。 但其实他上学那会儿不穿西裤,除了牛仔裤,最经常跟冬宁穿看上去差不多,只有大小尺码区别的抽绳运动裤。 医院的条件再好,总有需要将就的地方,冬宁的头发太长,洗起来不方便,而且她最近格外得怕冷,就只简单地刷了牙洗了脸。 来送东西的两位秘书非常细心,除了内衣、睡衣和卫生棉,洗漱包里还有女孩子用的皮筋。 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以后,冬宁把头发全拢到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有时候会觉得陌生,五官全部显现出来,除了眉毛和瞳仁有点颜色以外,唇色都很浅。 饶是冬宁自己看,这张脸也太素淡了点。 难怪医生看了数据都想冲她生气。 冬宁习惯性拍了拍脸,想有点血色,眼角余光瞥见盛誉用过的乳液,拿起来挤了点在手心捂热,也擦到脸上。 香味淡淡的,很好闻,她嗅了嗅自己的掌心,才又低下头打量那一堆东西。 秘书给盛誉送过来的洗漱包里,从护肤品到化妆品一应俱全,水乳、洗面奶、精华、眼霜和面霜,集结了一系列就算买不起也曾听说过的熟面孔品牌。 刚才,女秘书专门跟冬宁说,不知道冬宁是什么肤质,自己就挑比较热门的买了。 她确实是挑热门的买,同时挑了热门里最贵的买。 托她的福,冬宁第一次见到了那瓶一万多的面霜实物,之前还是听林佳乐在某购物节期间对她吐槽,这东西被发明出来,就是用来打击人的,万恶的阶级划分武器,让人恨得牙痒痒。 冬宁抽了张纸巾,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擦了擦,挨个摆进去,又顺手把台面擦干净。 她走出浴室以后,盛誉也一直在看手机,没抬过头。 右手拿了杯冰美式,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 冬宁坐在床边,看他恍若无人的样子,眼睛转来转去,把房间打量了好几遍,才问:“盛誉,你今天是几点的飞机?” “什么飞机?” “……不是说,今天回国么。”冬宁小心翼翼道,“我这里没事的,医生也说,输完血就能回家,你放心走吧。” “不着急。”盛誉喝了口咖啡,“注册完再说。” 注册。 冬宁忍不住地来回咬着嘴唇。 盛誉每次都能把她反问得哑口无言,如果此时,他能依据冬宁的神态准确提出“难道你想反悔”的指责,冬宁一定会立刻承认。 可惜他并没有。 他安静得过分。 盛誉不光是安静,他是连看都不怎么看冬宁。 半晌,他放下手机,开始把秘书带来的早餐逐样摆出来。 亏盛誉的秘书能一大早在巴黎找到广式早茶,金钱肚、流沙猪仔包、鲍汁肠粉、蜜汁叉烧酥、咸水角,一小份一小份摆满了病房里并不算小的两人高脚餐桌。 摆好以后,盛誉又起身,去换洗衣物包里翻了一阵。 他拿了条领带,折成几折,在粥碗底下垫了,递给冬宁。 他一直都不主动跟冬宁说话,之前的两三个小时,冬宁还会试着打破尴尬,但这会儿,她也想不到能说什么。 说了句“谢谢”,盛誉连“嗯”都没嗯一声。 冬宁只能低头喝粥,但还没入口,热气涌进鼻腔,那股味道就让人的胃里一阵恶心。 忍着干呕的欲望,冬宁拿勺子搅了搅,看见整碗的猪肝。 不是粥里放猪肝,看着像猪肝里放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