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喜欢。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喜欢! 一股怒意直冲天灵,江亦川浑浑噩噩的灵台突然就有了一丝清明。 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千里迢迢奔赴上京,是来与人谈情说爱的?是该被一个小女子诓骗、然后拈酸吃醋愤恨不已的? 笑话! 脸上的情绪一点点地收拢回眼底,江亦川喉结动了动,跟着站了起来。 柳岸有些紧张地看他:“郎君说的赎身?” 江亦川把手里的小木牌扔了过去,冷声问:“你在华年身边五年了,竟还没赎回身契?” 柳岸拿稳了小木牌,垂下眼帘道:“在身边不在心上又有什么用。” 倌馆里郎君很多,他是她最常点的一个,却不是她唯一点的一个。能进凤翎阁当女官的人,谁又会把情爱当回事呢。 柳岸拿着牌子下去找人了,江亦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就往回走。 他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宁朝阳骗他,他也没对她说什么真话,大家有来有回,算不得他一人在上当。 不过这他的演技还真不错,面对沈晏明,一点好脸色也无,叫他还真以为是沈晏明在自作多情。 高半个脑袋看来也没什么用,该做人替身时还是得做。 嘲弄地捏了捏手,江亦川回去了医馆。 紫苏迎上来,刚想说话就被他吓了一跳:“主子,何事恼怒至此?” “你哪只眼睛看我恼怒。”他云淡风轻地坐下。 紫苏沉默。 他低头注视自己手里接过来的药笺,觉得自己两只眼睛可能都看见了。 ——这么厚一叠,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捏成这么皱巴巴的一团?还,还从中间裂开了。 不如让他去买啊,这能用吗。 …… 看了两个时辰的诊之后,江亦川起身走向东院。 紫苏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有些犹豫:“班师回朝的日子已经定下了,胡副将那边……” 被人诬陷的证据已经呈交,按理说凤翎阁近日就该把人放了,但大牢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军师传信来,想让主子从宁朝阳这里下手,探一探情报。 可是。 紫苏皱着眉想,主子现在只想养狸奴,他哪里想刺探什么情—— “你替我守着,我去她书房里看一眼。”江亦川开口。 “……”紫苏惊愕地张大了嘴。 宁府的守卫一点也不多,主院附近的人对他更是恭敬,江亦川面无表情地朝里走,谁也没有上来阻拦。 他先进了主屋,然后从窗户翻进了旁边的书房。 宁朝阳最近总在东院,这书房里堆的都是陈年的旧文卷,他翻得灰尘满身,正不耐烦地打算放弃,却突然瞥见了一行字。 《镇远大将军萧北望罪状草拟》 指尖一顿,江亦川皱眉。 萧北望是镇远军的第一代将领,收复北漠的仗就是他带人打的,他在北漠边境大获全胜,得了圣人器重,封为镇远侯。 可班师回朝后不久,萧北望突然就获了罪。 江亦川当时远在边关,一直不知道他是因什么罪名而死。但现在,这份草案展开,他看见宁朝阳那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 狂妄犯上,罪不容诛。 第48章 这就是有归宿的感觉吗 瞳孔微微一缩,江亦川看着那些字句,迟缓许久才想起来。 宁朝阳是文官。 是不会在边塞饮霜茹雪、也不会在沙场上血溅红樱的文官。 是在这繁华的上京、在他们保护着的后方、高枕无忧安逸享乐的文官。 是心机深沉、自私自利、仅用几行浅薄的字句就能谋夺武将性命的文官! 他居然还以为她是有良知的? 没错,宁朝阳是选择了保胡山,但当时她做这个选择,是因为知道了胡山是被冤枉的,还是因为常光手里的亲笔信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手里这份草案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答案。 江亦川沉默地把它看到了尾,再合拢,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