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径自负手往内室走去。 这座宅院内,他既不需向谁告退,也没人有资格叫他“站住”,身影很快消失在帘后。 正堂中,兰宜只好和窦太监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事儿呀。 窦太监很快回过了神,很能适应地向她请示:“夫人,您说该怎么办?” 兰宜无语。 她怎么知道。 “我说了能算吗?” 窦太监比她笃定:“夫人发话,当然能算。” 这一路他可都是跟着的,王爷什么心意,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能进舱室,可就漏在外面的一些,也足够了,药都亲自端进去,这还不算,什么才能算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上一回看见王爷干这事,还是先皇后在的那时候。 兰宜试图拒绝:“我要是说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窦太监眼都不眨,“有王爷在,您什么都不用怕。” 兰宜真无话可说了。 她按了下额头,她也想休息,不想卷进这些事里。 窦太监积极地给她提示:“夫人要是不喜欢,叫她们走就好了。” 兰宜没所谓喜欢不喜欢。面都没见到的人,她能有什么情绪。 “这时候还能送走吗?”她疑问。 “能!”窦太监当肯定句听了,“宫门还没落锁,老奴这就去办。” 他说完不等兰宜反应,脚不沾地,飞快溜了。 兰宜立在原地,她现在倒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言难尽。 见素忍笑上前:“夫人,进去歇一会吧。” 兰宜道:“嗯。” 她也不想管了,随便怎么样吧。 京城沂王府虽然不够阔大,主院屋舍还是多的,她与沂王与在青州时一般,各占了东西两间卧房,见素去要了热水来,兰宜正洗脸,听见外面隐约有哭声传来。 兰宜心下大略有数,沉默未语。 沂王与太子关系几乎是明摆着的恶劣,如何会收他送的人,窦太监借了她的话,其实就是行沂王的意思。 她不论说什么,结果是一样的。 “呜呜……” 那哭声却渐渐的近了。 见素讶异起来,一边接过兰宜用过的布巾,一边道:“弄来的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子。” 翠翠走到帘边,挑帘偷看。 一会有点慌张地转头,惊呼道:“人跑进院子来了。” 兰宜忍不住起身走过去,她对太子送来的美人不感兴趣,只是惊讶以窦太监的能力,办这么件小事怎么还会办出差错。 也许她之前想错了,沂王其实愿意收下? 正想着,她见到沂王从对面的卧房走了出来。 兰宜不想跟他对上,往回缩了缩。 双十年华,衣着娇媚的美人扑倒在阶下。 窦太监和两个下仆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下仆紧张地看守在美人两侧,防止她再爬起来,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 窦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台阶,向站在门槛内的沂王回话:“惊扰王爷了,是老奴没防备。老奴奉了夫人的命,以礼相待请她出去,谁知她口口声声要见王爷,发了疯一样闯过来,老奴觉得不对,问了另一个和她同来的,才知她原是巩昌伯家的人。” 兰宜不觉往外探了探身。 又是巩昌伯,府里的杂物是巩昌伯家的,太子送来的美人也出自巩昌伯府,这情形太古怪了,两府之间怎么看怎么渊源不浅。 想象力丰富一点的话,一出虐情戏都该遐想出来了。 翠翠就紧张地抓住了帘子,她对于将来一直摇摆在走与不走之间,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不愿意出现别的女人。 她没注意的是,她这一抓,把兰宜的身形显出来了大半,三个人窝在薄薄的帘子后面——包括后过来的见素,这下是无论如何藏不住了。 沂王的目光扫了过来。 兰宜感觉他的脸色很像是要训斥“这是什么规矩”的样子,便把两个丫头往后推了推,自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窦公公是依了我的话,王爷别怪罪他了。”她先发制人,把话题移开。 沂王冷冷地:“请人走是你的意思?” 兰宜估摸着后来她和窦太监的对话他应该是听见了,这时候不好挑剔他听墙根,坚持着认了下来:“嗯。王爷说了交予我处置。” 沂王不依不饶:“你为什么这么处置?” 兰宜道:“王爷一向好清静,她哭起来的声音大了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