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宜不知道的是,此时还有一条船正停在青州码头外,预备启程。 “爹,你老脚下慢些,小心摔了。” “你动作快点,少婆婆妈妈的。” 被扶着往船板上走的老人训斥,他年纪已在五十开外,额上皱纹很深,精神很健旺,眼神炯炯,透着精明。 扶住他的汉子面相老实巴交,诺诺道:“爹,你说咱们也没打个招呼,就这么追过去,大妹能见吗?不如还是在家里等——” “你这个废物!”老人大怒,一拐杖反手敲他腿上——从老人的身手来说,一点也看不出来需要拄什么拐,老人说话的声音更是中气十足,“不见你不会和你媳妇跪在外面求见?你是亲大哥,兰丫头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还能不见?” “哪有大哥给妹子下跪的。”汉子小声道。 老人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是有出息,老子给你下跪都行!” 汉子不敢吭声了,老人余怒未消,一边往里走一边教训他:“老子一大把年纪,腿脚不灵光不便动弹,你年轻轻的,又闲着,就不知道勤回来几趟,多打探消息,要是早知道兰丫头成了沂王府的夫人,我们不是早回来了?也不用这会子追上去。” 原来这对父子正是陆老爷和陆家大哥陆海平,陆老爷当日闻得风声不妙,声称出门访友,实际直接带领全家逃到了隔壁济南府,他在济南城郊乡下买了个小庄子,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庄子上。 起初他也时时派下人出去打听着,越打听越吓人,青州民间传得没谱,他连兰宜死活都不能确定,只知道杨家,沂王府他一个也惹不起,便死了心,只想保住现有的家业要紧,更加不敢冒头。 直缩到如今,青州那边圣旨都下了,局势终于趋向明朗,陆老爷闻听喜讯,眼里精光四射,带上全家恨不得插翅往回飞。 到底飞晚了一步,兰宜跟随沂王进京了。 这不要紧呀,追就是! 皇上老爷做寿可是大场面,说不定里面还能逮着发财的机会! 至于换了个女婿这种小事,陆老爷心里在别扭了一阵——没超出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就坦然接受了。 这个女儿生下来他就晓得有本事,不然怎么嫁给杨文煦以后,杨文煦就从一个小小秀才接连高中,一路考进了翰林院呢?都是他女儿旺的呀。 是杨文煦自己不惜福,偏宠那个夭矫的小妾,亏待他的好女儿,把福分都作没了,活该他一家倒大霉。 “公爹,里面都安置好了,你老快进去坐吧。”纪大嫂赔着笑从船舱里出来,“你老放心,等见着了大妹,我肯定多说好话,凭大妹怎么埋怨,我也不恼,只要大妹消气,就是打我两巴掌,我也受着。” 陆老爷才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我想兰丫头也不会那样无礼。” ** 沂王府的船队平稳地在水上行着,一路快接近了通州。 到通州以后,基本就算是进了京城地界,水路在此结束,从这里起,只能走陆路了。 沂王府所携车马行李众多,需要从船上一一卸下来,队伍因此在通州停留了一日。 这时刚是七月二十五日,觐见时间还很充裕。 兰宜系上斗篷,带好帷帽,在侍女的搀扶护持下从船上下来后,转身看了一眼。 他们出发的青州码头就是个大码头,南来北往不少货船,但与通州这里仍不能比,通州号称天下第一码头,顺运河而上的官船民舟不计其数,而沂王府的船队在这些船只的衬托之下,愈显得鹤立鸡群般的出众,雄伟华贵之势令人望之生敬。 兰宜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