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孩怕挨骂,不舍看了陈挽一眼,匆匆扛着沉甸甸的蛇皮袋走了,回了两次头,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出来的人是秦兆霆,走到陈挽身边,问:“是乞讨的小鬼吗?”他解释道,“已经叫人加巡了,但防不胜防。” 陈挽没发表评论,转了个话题。 身后二楼,最里头一间更衣室窗前站着赵声阁,一边低头看楼下光景一边解下护腕。 秦兆霆不知同陈挽说到什么,笑意盎然,还搭了下肩。 陈挽也是笑着的,对秦兆霆的笑和对捡破烂小孩儿的笑有非常细微的区别。 二楼不至于能看清,但赵声阁洞察力过于敏锐。 众人换完衣服陆续出来,说着话一同往停车场走,走到一半,陈挽停了下来,说自己落了东西,回去拿,让大家先去不用等。 他低着头往回走,手握得很紧。 不该管的,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了。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他陈挽也活得战战兢兢,当不了救世主。 但是。 小孩拖着比超负荷的蛇皮袋走得很慢,陈挽很快就追上了人。 小孩儿满脸防备地回过头,陈挽笑了笑,说:“系我啊。” 对方眼睛亮了一瞬,陈挽瞄了眼他磨到出血的脚趾,说:“家里有电话吗?或者,平时怎么可以联系到你?” 小孩儿摇摇头,说了个黄大仙公园附近的地址,是他的一个小据点,没人知道。 陈挽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脚回去包扎一下,我们下次见。” 小孩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夕阳为年轻的男人镀了一层温柔圣洁的金边,他像神一样从天而降,又渐渐走远消失。 陈挽到的时候只剩下东道主身边的位置了。 一群公子哥平日吃多了山珍,秦兆霆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些地道的家常粤菜换换口味。 就连饭后甜点都是锣昌湾街边小贩才卖的钵仔糕。 许多种口味,红豆、椰子、凤梨。 这些人吃钵仔糕也就吃个情怀,毕竟是童年时代风靡海市的零口。 大鱼大肉前,清爽的甜点竟意外受欢迎,盘子里剩最后一个的时候,赵声阁和秦兆霆同时举起了筷子。 场面瞬时几分微妙。 谭又明歪在沈宗年边上,一双看好戏的眼睛都快发光了。 这也不是再上一盘的事,就是这么个当下的事儿。 他人蔫儿坏,就爱看人尴尬,秦兆霆尴尬或是赵声阁尴尬,应该都挺好看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赵声阁尴尬呢。 可惜他好戏没看成,有陈挽在的地方,实在很难尴尬起来。 陈挽问秦兆霆要不要吃他那一份。 钵仔糕都是单独装的,服务员放他面前后陈挽就没动过。 秦兆霆性子随和,陈挽刚好坐他旁边,顺口就问了,毕竟,也不可能让赵声阁吃别人的东西。 秦兆霆问:“你不吃?” 赵声阁看到那双微弯的眼睛投向秦兆霆,彬彬有礼说自己吃饱了,秦先生愿意帮忙解决掉最好不过,不然浪费了。 陈挽不爱吃钵仔糕,大少爷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它是调剂口味的新鲜玩意儿,但对陈挽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彼时宋清妙将他藏在十平不到的唐楼,无人看管,贫民窟鱼龙混杂,被欺凌是家常便饭。 大孩子会把宋清妙留下的钵仔糕扔到狗洞,让陈挽跟狗抢食,或是踩脏了几个人按住他的头逼他吃下去…… 再甜的钵仔糕到了陈挽的嘴里都能尝出一股苦味。 谭又明好戏没看成,遗憾地摆弄沈宗年的手机。 盘中最后那只钵仔糕最终落到赵声阁碗里,不过他也只咬了一口。 对赵声阁好是刻在陈挽骨子的意念,看对方没吃多少,他下意识就拿起桂花籽,想说加这个试试,但拿到一半才马上又想起来他现在不应该再这样做了,就没有递出去。 谭又明斜眼看赵声阁:“又怎么?” 赵声阁看了一眼秦兆霆,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评价:“不过如此。” 陈挽怔了一下,垂下眼,放下桂花籽,秦兆霆直接从他手中接过,问:“这是什么?” 陈挽展露出一个谁也看不出来异常的笑容:“蜂蜜酿过的桂花籽,洒在钵仔糕上吃的。” 秦兆霆问:“直接加?放多少?能帮我弄一下吗?” 陈挽机械地把自己那份钵仔糕拿过来,加了少量,放到他面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