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易环视一眼屋内诸人,正色说:“方彧,我和你说点正经话,让他们出去。” 方彧笑说:“有什么正经话,却是要躲着人说的?” 谢相易眸光似雪,声调如冰:“你不让他们出去,这话我也说——反正将军打定主意找死,大不了陪将军一道,一死而已!” 方彧:“!?” 他这样不要命的狠话都放了出来,方彧只得认输,让洛林等人下去。 谢相易确认室内没有被窃听后,才猛地撑住桌案: “——你不要去,廷巴克图可以择机独立。” “……” 星领长的第一句正经话是劝反。方彧表现得相当淡定,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我正想说,我不回去,岂不是军阀作乱,你就来提这种建议。” “黎明塔显然有人在整你,安达身体不好,又和你就远星问题有这么大纠纷,更别提你在远星自作主张做的事……你真觉得他会因为顾惜你的能力、顾惜你们俩的感情,就放过你?他有意放过你,黎明塔里恨你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方彧:“放不放过我,是一码事。回不回去,是另一码事。” 谢相易低声喝道:“方彧!” 方彧四平八稳地说:“雪朝公,这些日子,其实我也想过廷巴克图独立……在斩月邦留下三千星舰时,我也考虑过以廷巴克图-斩月邦两点为根据地,干脆反了什么的……” “你既然想过,就该清楚,事并非不可为!” 谢相易:“当日杜邦在廷巴克图的处境,远不如你今日。廷巴克图易守难攻,只要——” “……事可为,人却不能承受啊。” 方彧放下茶杯: “你要再来一次杜邦革命吗?海拉·杜邦的帝国战争打了十年,一代廷巴克图年轻人在封锁中度过了半辈子,然后从军死掉。为了个人的命运而牺牲他人前途,这是不公平的。”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茶叶包: “你或许能做谢诠,但我不如海拉·杜邦,说到底,我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谢相易突然被触痛了神经般,攥紧拳头,“你才不觉得你是普通人,你明知自己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所以才敢这样为所欲为!” “你从来都是这样,看着没架子,实则比谁都高傲,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是老天眷顾你,给你才能。如果你真是个普通人,像我,你能活到今天吗?” 方彧一怔:“我……” 谢相易:“——可上天不会永远眷顾你!” 说完,他摔门而去。 方彧呆在原地,半日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挠挠头:“这个人发脾气时……真可怕啊。” 方彧缓了一会儿,慢吞吞起身去收拾行李。她觉得自己的光脑大概率要被没收,想挑几本纸质书带走。帕蒂之前帮她整理了书箱,收拾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旧书。 她找出那个标记好的书箱,掀开盖子,插手进去随机取样。 “提督。” 卫澄推门入内:“小谢阁下刚刚出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怎么了?” 方彧:“没关系,他经常很愤怒,不要搭理他。” 卫澄在方彧身边蹲下,像一只牙膏,半晌,又挤出一句:“嗯,您在干什么?” 方彧:“找书。” 卫澄:“哦,这样啊。” 两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方彧继续翻箱子。 卫澄忽然说:“您不要回桑谷,提督。” 方彧:“……”这怎么还是车轮战术,又来一个。 她垂眸低声说:“我让提督不回去,是有原因的。” 方彧正巧蹲得两腿发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摆摆手:“你说吧。” 卫澄维持着拘谨的跪姿,银发垂落在额角:“提督以为您回去,廷巴克图就不会反了吗?” 方彧面色一沉:“我回去后,你是总指挥官。反不反是你说了算。” 卫澄好像有点害怕,不敢直视方彧,兀自咬紧牙关: “那我现在就告诉提督——如果桑谷对提督不利,我会反叛,为提督复仇。” 方彧:“自作多情。谁需要你报仇?” 卫澄合上眼大声说:“您需不需要是您的事,我想不想是我的事,离开要塞,对要塞失去控制力,结果就是如此!” 方彧:“……” 卫澄小心翼翼转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