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裴提督的突发性大逆不道中缓过来,他就又做了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事。 数日前,裴行野冒险率军进入一片未知宙域,脱离了所有卫星的监控范畴。 由于该宙域强烈的恒星风暴,长达七天的时间内,无论是敌军还是桑谷政府,都没得到裴提督的一字消息。 安达的焦躁随着时间推移增加,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日削月割、以趋于亡。 方彧每天汇报军情,都能看到被骂得晕头转向、一头撞在门板上的可怜文官。 但她却笑不出来—— 并不因为她涵养高、素质好,而是因为明知道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阁下,”方彧小心翼翼地说,“关于桑谷内部无量子兽群体近日的动向……” “他有消息吗?” “没有。” “呼。”安达深吸口气,接过文件。 方彧忍不住说:“阁下,您没觉得……您把太多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去了吗?” 安达头也不抬:“怎么,你有意见?你也想要多点鸡蛋?——吃不了急着回去腌咸蛋吃吗?” 方彧:“我只是觉得这种一头尖的体制不大健康。” “裴提督是个在刀尖上走路的军人,而您还一直隐居幕后。一旦裴提督出了问题,您就会很被动——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站到台前来呢?” 安达猛地抬起头,审视般上下打量方彧。 他很有古典文学素养地发问:“那咱俩杀入桑谷,废了鸟总长巴特蒙,安达哥哥做大总长、你做小总长?” “……” 方彧:“唔,我是说,您可以准备下一届大选。” 安达冷笑一声。 “你劝进起别人来倒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要是现在有人劝进你,你愿意吗?” 方彧登时哑火了:“……” 安达冷冷道:“好的政治家首先得能忍耐傻子,必要时变成傻子,我没有那个耐性,做不了。” 方彧讽刺说:“裴提督或许也不是天生就有那个耐性,而是被逼的。” 安达正准备反唇相讥—— “青鸟号!青鸟号!” 一个士官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阁下,阁下——青鸟号有消息了!” 方彧和安达同时一怔:“?!” 通讯在办公室内被临时展开。 视频波段刚刚恢复,光屏里闪烁着乱七八糟的雪花。 裴行野金红色的长发出现在荧幕中,发丝随风摆动。 他向安达敬了一礼,脸上带着飞扬而谦抑的笑意,只说了很短的一句: “末将幸未辱命。” 片刻死寂。 方彧忍不住问:“怎么打的?在哪打的?你们跑到宇宙之壁外缘去了吗?” 安达抢到她前头:“结果如何?全域拿下了吗?” 裴行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底气很足地直接挂了上司的通讯。 后续传来的报告,才逐一叙述了他们失踪七天内的详细战况。 “下官才德实薄,不堪大用。承蒙阁下不弃、诸将士用命故,鄙军侥幸不败,略有小得……” 安达看得火气直冲: “这家伙从老头子那里学了一身臭毛病,我叫他少写这些废话,他从来都不听!” “玫瑰境内敌军,悉已歼灭……探得新航道三条,可供军事之用,若来日加以清理,未必不可通民航……” 安达转怒为喜:“能通航?” 裴行野在报告中更详细记录下宇宙之壁的情况: “由于战场距宇宙之壁极近,敌军坠入宇宙之壁者甚多,我军亦有。” “一旦接触到宇宙之壁,星舰便会动弹不得——这种速度的骤然消失,是我们在外界观察下的结果——我们不知道里面实际的情况,因为通讯会立刻断绝。” “当我们也靠近宇宙之壁,试图拉回一只失速的星舰时,却发现它似乎并不存在。” “有执行任务的士兵认为——留下的只是一道影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