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检查身体。 女人纤薄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床边挂着吊瓶。 医生收回听诊器,直起身来,延悦便立刻上前给庄灿盖好了被子,还把热毛巾垫在了她输液的那只手下。 庄灿紧紧闭着眼,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什么,嘴里一直含含糊糊地哼唧着,像是在说胡话,但又分明串联不成完整的句子。 延悦看着她这幅样子,因痛苦而皱紧的五官,煞白的小脸,就忍不住红了眼。 靳朝安坐在楼下,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眼睛直直盯着脚下的一点,一直没动,也没有抬起头过。 直到医生下来,走到他身边时,说了俩字,“高烧。” 靳朝安才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淡淡“哦”了声,“怪不得摸着这么烫。” 怪不得。 旋即想到她在饭桌上哀求他的话,他便轻轻地笑出了声。 “打了退烧药了,应该没事,但不会退得这么快,要想让她舒服点,就让延悦辛苦辛苦,给她物理降降温。” 医生叫齐优,也算是靳朝安身边的亲信,跟了他好多年,甚至比延良延悦还要早。 他是靳朝安在那边的人,也是他亲自带回来的,靳朝安早年出任务,经常受伤,齐优基本上就没离开过他。 靳朝安回到靳家后,虽然抹杀了他以前的身份,也不再需要出各种危险任务,但毕竟落了一身的老伤,尤其是肺,总是咳嗽,所以需要常年的调理。 齐优也就这么留在了他身边,他的私人诊所,也是靳朝安投钱帮他建的。 这么多年,齐优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靳朝安的那一个,但肯定也比其他人要了解得多。 当然,他的嘴也是最严的。 靳靳安朝他挥挥手,“知道了,我让彭晋送你回去。” 齐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处理一下?” 刚才他见到靳朝安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他的嘴角挂着一片乌青,敢让他脸上挂彩的人,这世上可还没几个,要真说起来,其实是一个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见到了那个敢跟他动手,并且还得逞了的人。 就在靳朝安怀里,还是个女人。 “不用了。”靳朝安这才感觉到嘴角有一点拉扯着的疼痛感,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便起身向楼上走。 延悦刚从卫生间里打来一盆温水,把毛巾泡好,准备给庄灿物理降温,这时靳朝安就走了进来,走到她身后。 延悦回过头来,忙直起身说,“三哥,我看庄灿小姐好像烧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半天也没见好,就想先帮她擦擦身子,试着物理降降温。” 靳朝安伸出手,“毛巾给我,你下去吧。” 延悦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把毛巾递到靳朝安手中,迅速退了下去。 把门关好。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靳朝安低头把毛巾泡在了水里。 他抬起胳膊,把左右两边的袖子一点点地卷上去,卷到胳膊肘的位置,把手表取下,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这过程,庄灿缩在被子里,一直发出小声的呜咽。 他拧干毛巾,走了过去,半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轻轻撩起她的睡衣。 睡衣是延悦帮她换的,为了让她舒服,里面也没再穿别的。 隔着毛巾,他的大掌轻轻覆了上去,毛巾下的热度瞬间袭来,他的唇瓣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好烫,怎么能这么烫。 齐优说她烧到了40度。 40度,人都该烧死了,她却怎么还能拼出那么大的力气狠狠给他一拳的? 想着想着,他冷哼一声,有些微凉的毛巾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漫过,她似是感觉到了舒服,嗓子里发出颤颤巍巍的嘤咛声。 靳朝安自始至终没有去看她的眉眼。 擦完一遍,又去换了一盆水来,水温摸着还行,不凉不热,但是毛巾拧干后不久,就凉了。 他的身上却很热,从夜里一点到四点,他没有停下。 后背的衬衫湿透了几次,他脱下,又换了一件。 中间延悦进来一次,给她喂了点水,拔了针。 见了三哥这副样子,延悦也是说不出的心疼,可她让三哥去休息,剩下的她来做,三哥又没有答应。 直到四点多钟,靳朝安给她试了个表,体温重新降到了37.5,他才把毛巾丢回盆里。 又给她重新换了身睡衣,盖好被子。 他本想去隔壁客房睡一会儿的,但是脚步却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他好恨,好恼,又好痛。 最后,他留了下来,睡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眼睛正对着她的方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