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舟倒是淡然如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崔寄梦已歇下了。 又嘱咐采月:“兰香是我安排给她的人,有何难处尽可告诉她,另外,这两日记得盯着她好生歇息,不必外出走动。” 采月愣了半晌,才讷讷点头。 她看着谢泠舟清隽卓然的背影,整个人傻了,呆呆立在原地好一会,见鬼似地冲到门外,问兰香:“兰香妹妹,昨日你说的公子,是大公子?” 兰香被问懵了:“对啊,怎了?” 她先前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因办事妥帖,又会武功,被谢公子讨要了过来,她跟在长公主身边有六七年,一直觉得殿下这位儿子冷淡得不近人情,没想到也会把一个姑娘当成个宝贝疙瘩,事无巨细地照顾。 可她不明白,为何采月见到公子会如此震惊,直到见采月白着脸说:“可和小姐有婚约的是二公子啊,大公子和小姐有私情,这如何是好?” 纵使兰香见过不少皇族的荒唐事,也惊住了,谢公子这样的人,竟侵占了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子?! 但她很快平静如常:“我们公子既铁了心对姑娘好,就算现在一时关系尴尬,也定会有周全的法子让姑娘全身而退,我们底下人该做的,是照顾好姑娘,对外护好姑娘名声,旁的交给公子,公子历来言出必行,定不会辜负姑娘的。” 这倒言之有理,抛开礼教不谈,私心里,采月认为崔寄梦更适合有一位谢泠舟这般稳妥成熟的人护着。 二公子时常对小姐说“我会保护你的”,可每次小姐有难处,他都不在跟前,反倒是大公子屡屡相帮。 只是她暗暗担忧,有夫人的事在前,小姐要如何迈过这道心坎,和二公子的婚约又要如何解除? 夫人的事她倒可以尽力劝解,至于婚约,那位大公子看着也不像是始乱终弃的人,定也有些别的手段。 采月稍稍安心,但还是很纳闷。 大公子是何时与她家小姐好上的?她从前还觉得他们关系不好。莫非先前小姐单独出门,是和大公子私会? 采月震惊了一整个下午,崔寄梦也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黄昏,醒来时睁开眼,周遭昏暗一片。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整个上半晌她都是恍然的,如今睡了一觉精神了些,就开始有余力去为现实里要面对的诸多事情烦恼,她忽感前路茫然,把被褥扯了过来,将自己盖住蜷成一团。 清润的声音透过纱幔传入:“醒了?” 大表兄不是走了么?崔寄梦弹坐起来,见谢泠舟掀开帷幔,昏暗的账内,那张平素清冷的面庞映上像是蒙了一层纱,很是柔和暧昧,他低头对她笑了笑。 她讷讷收回目光,闷闷开口:“大表兄,您怎么会在这里?” 谢泠舟温言淡语:“我怕你醒来身边无人,怕你胡思乱想,便过来了。” 来时崔寄梦还在安睡,他坐在榻边守了一会,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竟有种成家了一般的踏实感。 也该考虑成家了。 崔寄梦正也想到此事,先前大表兄说替她解除婚约时,她尚还看不清自己心意,如今既然看清了,也阴差阳错走上这条路,只能努力往前走下去。 二人同时开口:“婚约……” 谢泠舟轻撩袍角,在榻边坐下来,和声道:“表妹你先说。” 崔寄梦沉吟须臾,下定了决心:“我想,毕竟是我先对不住二表兄,我去同祖母或二舅舅陈明,会更好些。” 至于后面她要以何种理由嫁给大表兄,她没想好,但她与大表兄已越了礼,一日不同二表兄解除婚约,对二表兄都是不公平的。 谢泠舟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唐突她,动作很是谨慎轻柔:“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你并未对不起二弟,不该让你担着。” 况且若崔寄梦主动解除婚约,将来她再嫁入大房,便会被误会成见异思迁。 最好的办法,是二房先放弃,等风波过去后,再以弥补的方式让表妹和他定亲。 崔寄梦却不同意:“可我既对不起二表兄,又想占一个好名声,这不成。” “你不必总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谢泠舟握紧了她的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