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备水。” 云飞想问备凉水还是温水,看到榻上凌乱的痕迹,心里有了数。 他比主子大了两岁,常被夸稳重,但偶尔在深夜想起那个白日里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姑娘,也会一阵躁动。 主子中了药还能稳住自己,不愧是克己守礼的正人君子,云飞越发敬佩。 敬佩之余,他又忍不住替昭儿姑娘难过,察觉到自己在为她芳心难托而难受,又开始为自己难过。 泡过凉水澡后,谢泠舟身心内的余烬被彻底浇灭,双眸如深潭,宁静幽冷却有股空落落的茫然。 云飞侧目望去,只见公子正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衫,昨夜狼狈的模样一去不返,他依然是那个白衣玉冠的矜贵公子,经过沉水院的古松下,身姿从容,如松柏傲然。 只是,他有点纳闷。 今日公子休沐,与同僚更是没有约,为何会装扮得如此……郑重? 好看是好看,可他这样穿,给谁看? 片刻后。 谢泠舟到了谢老夫人房里,众人都已齐聚一堂,唯独有一个人没来。 原本觉得不该来,祖母和他大概都不愿看到对方,但当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去往主屋的路上。 也是,孝道不能废。 谢老夫人看见孙儿时,苍老的手稍顿,心虚地眨了眨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招呼谢泠舟,“团哥儿来啦,正好你姑父从岭南带回些荔枝,今晨刚差人送过来。” 众人有说有笑地吃起荔枝。 谢泠舟在谢泠屿身侧落座,看见二弟拿着手中的荔枝,不时抬头望向门外。 谢迎鸢眼尖,拉长了声音:“奇怪,阿梦表妹往日都是最早的,怎的今日还没来,再不来,二哥哥可就坐不住了呀!” 众人一阵笑,谢老太太看着谢泠屿手里荔枝:“可不,阿屿往年最爱吃荔枝,这会怎的食不下咽?” 谢泠屿倒也不害臊,挑了挑眉:“我的荔枝,自然是要留给表妹的。” 一旁的王氏见儿子痴痴的模样,也调笑道:“人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呢!” 见状,谢泠屿忙嬉笑着,双手递过手边的荔枝:“阿娘,您吃。” “油嘴滑舌,晚啦!”王氏故作不悦。 谢老夫人被这母子两逗得直乐呵,但见崔寄梦迟迟未到,随之忧虑起来:“这梦丫头不是病了吧……” 正在这当口,坐得离门稍近些的云氏轻声说:“母亲,皎梨院来人啦。” 谢泠舟原本在剥荔枝,听到这声通传,几乎是第一时刻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长孙素来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每日请安时就跟玉雕一样坐在边上,这一抬头在谢老夫人看来,算是个大动作。 老夫人余光瞥一眼再度垂睫沉默的长孙,支在扶手上的掌心紧了紧。 来人并非崔寄梦,而是皎梨院的管事王嬷嬷,嬷嬷一进门,满脸的内疚。 谢老夫人心头一紧,暂且把长孙的事抛诸脑后,拄着拐杖身子前倾了倾,迫切询问:“梦丫头可是病了?” 王嬷嬷是当年服侍崔寄梦母亲的旧人,对小主子爱屋及乌,原本想私下和老夫人说,见众人都在,觉得说出来也许会让主子们对崔寄梦多些疼爱。 斟酌了下道:“ 回老夫人话,表姑娘没生病,是昨夜做了整夜的噩梦,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