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莳萝来不及反应,本来温顺的小野狗瞬间目露凶光,狰狞的犬牙穿出下唇,胡须和毛发根根竖起,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小熊。它将葛妮丝强行带走莳萝的讯号视作攻击。 “脏脏包不可以!!” 野狗蹲伏身子,蓄势待发,发出低哑的咆哮, 这是莳萝第一次听到它的声音,那甚至不像声音,极低极暗,彷佛在黑夜中开了一个更深的洞。夜风凝固,月光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森林和万物屏息以待,空洞的死寂像是要吞噬所有。 被激怒的野狗化作一道黑影朝葛妮丝扑过去。 “咻!”一闪而逝的银光刺痛了莳萝的眼睛,而就在闭眼那一瞬间的黑暗中,她听到了一声叫人心悸的哀鸣,庆幸也不幸的是那不是葛妮丝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脏脏包不见了。 莳萝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听到葛妮丝在她身后惊喜地说:“女士!” 沉重的马靴伴随着铁钉的敲打声,彷佛每一步都走在猎场,双脚随时能变成武器似,只有一个人会有这种攻击性十足的脚步声。 克丽缇娜替她回答了:“柏莎大人……” 目光锐利的女人头顶削得极短,只留了一小截尾辨,一身蜥鳄皮革猎装同样用铁钉束缚得很紧,紧紧贴合身体每一吋,就像是她的第二层皮肤。一把银弩箭凝着危险的锐光靠在她胸前,随时蓄势待发。柏莎身后跟着几个大女巫,当然,还有一头红发的维拉妮卡。 殷勤的女孩像是带路的雀鸟高声道:“女士,幸好妳及时赶到了,妳看这些可怜的森林民!” 莳萝这时才发现所有森林民全都在地上东倒西歪;它们看起来意识不清,深陷梦魇。健壮的人馬也难逃噩运,四肢学着僵死的虫肢不断抽蓄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只被推倒的玩具小马。 维拉妮卡尖叫着:“莳萝放出的东西是狼!我听到它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月女神庇护我们,那是可怕的诅咒啊!” 莳萝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感到如此疲惫,就好像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太多事接连发生,她甚至连害怕和怀疑的力气都没有。 过载的脑袋嗡嗡作响,无法思考,她强行逼自己回忆;从大蟾蜍那些古怪的谜语和预言,接着突然有狼人袭击,脏脏包救了大家却反被指控为狼,然后是现在,柏莎女士….. 肉桂不安的吠叫勉强唤醒莳萝的精神。那双马靴踩着利落的节奏来到自己面前,莳萝彷佛能听到柏莎每一步踩在自己心脏的声音。 她像一个木偶,只能尽可能承述事实,干巴巴地说:“我、我在森林迷路了,她们来找我……突然有一只狼人想袭击我们,我养的狗冲上去和它搏斗,把它赶走了……森林民以为我的狗也是狼……它们很害怕。” 她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她只是想告诉柏莎那是森林民的说法。脏脏包的确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壮,一只把狼咬伤的“狗”,一只吓昏所有森林民的“狗”…… “狗?妳养了狗?”粗糙的皮手套扼住她的下巴,莳萝可以看清楚上面斑斓的蛇纹,隐隐刺痛的皮肤就彷佛真的被一只蛇咬住一样。 她被抬高脑袋和大女巫对视。天哪,莳萝甚至想着干脆让她回去面对狼人吧。 一头慵懒金发的安柏只穿着破烂的睡衣,就能带给别人奇异的安心感,女孩可以像幼猫一样尽情撒娇依赖;但柏莎完全不一样,蜥鳄和花蟒的皮麟在黑夜中亮着绿幽幽的光,莳萝感觉自己只是一只被猎豹盯住的小老鼠。 “月女神赐予我们看清真理的眼睛,而妳的眼睛只有黑色,根本亮不起智慧的光芒——妳竟然认为自己“养”了那头东西?!” 满月的银挥洒落在女人身上,就像擦亮了一把凛凛的匕首。毫无缺憾的圆,圣满魔力的眼瞳,在满月之夜比遇上狼人更可怕的事,那就是惹怒一位真正的月女巫。 莳萝试着想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她完全没办法出声,下巴的骨头彷佛要被捏碎,她只能抬头接受月女巫们的审视。 大女巫们披垂着长袍跟在柏莎身后,满月的魔力使她们每个人恍若明珠生晕,鲜亮的双眸不似凡人,但这群月下仙灵此时正惊怒不已地瞪视着莳萝,彷佛女孩一夜之间变成了什么恶心的爬虫。 莳萝的心彻底凉了,她一下子从月光照亮的天堂被踩进尘土。 柏莎的眼睛亮着危险的光:“妳还给它取了名字?妳把人类的智慧给了那只肮脏的野兽?!我刚才应该一箭把妳和那东西射死!我不该射偏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后悔,手上的银弩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要弥补这个缺憾。 没人敢出声,就连幸灾乐祸惯了的维拉妮卡都开心不起来,她完全吓得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没料到事情那么严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