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南秦喘息的机会。 据说军报传回王廷的时候,王上气得摔了最喜爱的一套玉器,那玉器是东昭送来的,雕刻了北域三十六部的风光。 如果玉器没有碎,今日的奖赏也不会变成百盏赔罪酒。 看着燕暮寒喝完所有的酒,王上与各部首领便回宫了,宫中早已设下宴席,灯火葳蕤,鼓乐笙歌,将要彻夜狂欢,庆祝大军的凯旋。 穆尔坎将燕暮寒扶回帐中,塔木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红着眼睛给燕暮寒擦拭手脚和头脸:“将军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我闻过那些酒,是用价值连城的药材泡的,对筋骨有好处。”穆尔坎托着燕暮寒的头,眉心紧蹙,“虽然无害,但一直醉着也会伤身,先给将军灌两碗解酒汤。” 解酒汤是用草药熬制的,气味难闻。 塔木刚端过来,还没喂,就被燕暮寒一把打翻了,他皱着鼻子,双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崽子。 穆尔坎想掰过他的头灌解酒汤,被塔木拦住了:“你还要去参加宴席,别在这里耽搁了,我照顾将军就好。” 穆尔坎是三十六部公认的勇士,在此次南征中表现优异,又有穆离部的推举,王上特地召他进宫,参加庆贺晚宴。 按理来说,穆尔坎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与各部首领一同入席不合规矩。 王上此次邀请,是在对外放出信号,告诉所有人他要厚赏穆尔坎,重用穆尔坎。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从小跟着将军,肯定能照顾好他。”塔木火急火燎地催促,“你若是因为将军迟到了,其他人肯定会趁机诋毁将军,万一王上……这样的惩罚太重了,将军命硬才挺过这些年,他是肉体凡胎,哪里受得住一次次的伤害。” 穆尔坎抓住了关键字眼:“这些年?” 燕暮寒在北域的风评并不好,这种不好是多方面汇集起来的,从出身到性情,从言行到经历,几乎处处为人诟病。 但燕暮寒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运气,他得到了长公主的青睐,饶是王上也得给几分薄面。 阵前斩杀将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唯有他做得,也唯有他能安然无恙,还得到了王上的夸赞。 这样受尽恩宠的燕暮寒,过去被一次次罚过吗? 穆尔坎离开后,塔木重新端来一碗解酒汤。 燕暮寒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苦味,但他平日里的自制力强得可怕,从来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塔木一度觉得他成熟得不符合年纪,仿佛背上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他快速成长,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将军,将军,喝了解酒汤……” 燕暮寒以前也醉过,但没醉的像今天一样厉害,自制力已经指望不上了,塔木抓耳挠腮地想办法。 什么才能刺激燕暮寒,让他乖乖喝了解酒汤? 塔木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尽管不愿意看到有人能左右燕暮寒的决策,但事急从权,塔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压低声音哄着:“将军,把解酒汤喝了,喝完就能回家,回家就能见到祝珩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 燕暮寒艰难地睁开眼:“祝珩来了?” 这两个字所指向的人永远都能影响燕暮寒,能让他清醒,也能让他疯魔。 燕暮寒喝完了解酒汤,意识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雪片,昏昏沉沉的,仿佛很快就要落下,仿佛又会被风吹起,在庭院翻飞,落到他心上人的门前。 祝珩来北域了。 祝珩在家里等他。 于是醉得不甚清醒的燕暮寒真的以为祝珩在等着他,从军营赶回府邸,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祝珩的房间。 “我要做你的观音。” 我要做你喜欢的人。 他眯着迷蒙的醉眼,在祝珩的眼底发现了一缕惊诧,意识有一瞬间的回笼,他想起自己刚把祝珩带回家,他们似乎还没有在一起。 祝珩没见过醉酒的人,不知道醉酒的人都会浑身滚烫,还是只有燕暮寒这样。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滚烫的热度混着酒香扑面而来,祝珩被烫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躲,却被燕暮寒揽住肩膀,抱了个满怀。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燕暮寒身上渡过来,他抱的太紧,祝珩僵硬得像一樽有瑕疵的金玉胚子,被重新扔回了烘烧炉里,浑身骨头都被烧得酸软。 “你说过要娶我,我等了好久不见你来找我,就只能去找你了……祝长安,你是骗子,你骗我,你忘记了我……但是没关系,我把你带回来了,我会照顾好你,会让你喜欢上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气又凶,像是被抢了奶的狼崽崽,呲着乳牙威胁面前的人。 祝珩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只觉得其中有一句话的发音很熟悉,和燕暮寒半夜偷偷去他房间里说的一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