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恩杰听闻好友的答覆,这才明白方妈妈不在这,原来是跑去载方其焕了,难怪一直没看见她。又忖及不久前马藤安询问自己该不该找赵映璇过来时,并没有提到方其焕,这下他终于明白原委了。 「好,那我先跟你们报告一下患者的状况,手术成功,患者已经恢復意识,稍后我们会再转回加护病房作察看。」女医生眼角微微瞇着,虽然看不见口罩下的完整笑容,但此刻两位少年却觉得对方是个天使。 将山哥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的人们,都是天使! 待唐台山转移至加护病房后,该院护理部规范的探病时间一到,李恩杰与马藤安便穿上隔离衣与口罩入内探视。黑人大叔非常虚弱,可他注意到两少年的身影,仍是勉力对他俩挤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李恩杰触碰唐台山的手,赫然发觉对方原先臃肿的身材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则是瘦骨嶙峋的身版。 少年一时情绪激动,眼眶一红,眉头拧紧,两行清泪就这么扑簌簌滚下。他伸手抹了抹,却是难以止住溃堤的情感。 马藤安在一旁跟着频频拭泪,又骄傲地抬起头,不愿让泪轻易落下,「恩杰,我们不是说好绝对不能哭的吗?」 李恩杰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唐台山。黑人大叔似乎明白少年现在的挣扎,用着爱怜的眼神回望。李恩杰避开唐台山的视线,来回踱了几步,又瞅了床上的羸弱病患一眼,咬紧牙关走了出去,想要回家逃避这一切。 或许,他终究是不忍心继续看着平生最敬爱的长辈受苦吧? 马藤安一瞧急了,登即出言询问:「恩杰你要去哪?」 少年摇了摇头,不顾好友的劝慰,执意返家,马藤安拦阻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恩杰远去。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李恩杰翻了翻日历,瞳仁脱焦,喃喃道:「还有三天,山哥你一定要撑过去啊……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看见你那副憔悴的模样了。」 由亚特兰大啟程的航班抵达桃园国际机场,只见一名年逾七旬的黑人老者下了飞机,虽是一头斑白捲发,却站得直挺挺的,显得英气十足。他身着灰色西装,系了个酒红色的领带,领完行李后,缓缓走出机场大厅,并上了专人的轿车,离开机场。 唐台山这三天断断续续地昏睡着,眾人皆知今日其父即将光临,可如今唐台山的病况实是令人担忧不已。 自那日李恩杰难过离院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足医院一步了,无论马藤安等人如何劝说,尽是无功而返。 对少年而言,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从未经歷过的生离死别,一直是天真且幼稚地,一厢情愿认定唐台山的病情将逐渐好转。可如今现实重重赏了李恩杰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像隻鸵鸟般躲了起来,以为不去思考就一切安好。 孰不知人生总会碰上许多课题,愈是逃避不愿直视,那根芒刺便会益发壮大,而惶恐的内心变只会愈加慌乱。 黑人老者接受专人的引导,来到了加护病房外头。亚斯卓公司已经与院方接洽完毕,得以破例在非探望时间让唐父入内。 马藤安、赵映璇以及方其焕母子皆已等候多时,他们苦笑着向唐父问好,对方也透过翻译员知晓了他们的来歷,并深深向马藤安一伙人陪在儿子身边致上最高的谢意。 只见黑人老者披上隔离服并配戴口罩,偕同翻译以及马藤安等人走了进去。甫看见躺在病床上,仍处于昏迷中的唐台山,唐父立即颤抖着肩,满脸歉疚,原先朝气十足的气场顿时委靡,面容瞬间垂垂老矣。 似乎是感应到父亲的气息,唐台山的左手驀地抽动了两下,奇蹟似地悠悠醒转。睁开双眸,一张有着比自己还要更加黝黑肤色的脸,与己颇为相像的圆睛厚唇宽鼻,父亲哀戚的面容赫然眼前。 唐台山全身绷紧僵硬,而后又力竭瘫软,眶内的晶莹不停打转,眼皮却是尽可能地张到最开,就宛若想将父亲的相貌狠狠烙印于心头上一般。 「唐,台,山,我,的,儿,子,我,来,见,你,了。」不知私下练习了多久,唐父操着不甚标准的口音,一个字一个字念出声。 「你是我爸爸……对吗?」唐台山奋力吼出,但听在眾人耳中,却是声若蚊蚋。 不愧为专业的翻译员,即便唐台山语声如此细小,他犹是听得一清二楚,并准确翻译。 唐父用英文回了几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