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色泽,她缩在那儿,失了活气,像个精致的假人。 顾明渊没等来她回话,见她手上有伤,跟雪茗道,“你给他上药。” 正待他准备进隔房,把这里让给她。 “……表兄,”她的嗓音轻细而低哑。 雪茗擅作主张的没有听他话,悄悄出了屋子,避开旺泉缩旁边抱厦里去了。 顾明渊垂着眸,蓦然挪步,身后的小影子跟着他进了内室,木木愣愣的爬上象牙金丝软榻。 顾明渊找了药膏欲给她涂伤口,她缓缓仰头瞅他,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我姨娘没了。” 她姨娘没了,以后再也没人会像姨娘那样疼她,她成了没有娘的野孩子。 顾明渊抿紧薄唇。 沈清烟开始哭泣,眼泪落在绒毯上,晕染出一片水迹,她的脸都哭红了,眉头皱着,鼻尖通红,她抖着肩膀,毫无一个公子该有的体统,她像是被强硬剥离母兽怀抱的幼兽,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依赖。 尚未长大,就要被逼着独自舔舐伤疤。 可她这样的无能软糯。 她站不起来。 她需要有人给她依靠。 顾明渊坐在她身旁未动,看她哭的发晕,一点一点的往他身上靠,她像依赖她的姨娘一样,依赖着他,她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他胸前,嘴里小声的喊着姨娘,脸埋进了他的衣襟里,温热的呼吸吹在他颈间,泪水将他的衣襟打湿。 他应该立刻将她推开。 但他始终静默着,耳听她的哭泣从小声逐渐放大,她喊着姨娘,最后喊娘,再到后面又哑了嗓子趴在他怀里不断发颤,浑浑噩噩时她把他当成了她的姨娘来撒娇。 “呜呜呜……要姨娘疼。” 顾明渊还是没动。 她没等来姨娘疼她,哭到后面终于昏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顾明渊才将她从身上抱下来放到榻上,她眼睛哭肿了,唇也发干,无意识的在梦里叫了声姨娘。 顾明渊看了会儿,目光移向她的手,她还抱着碎玉,手上磨了几道伤,沾着脏,血都凝住了。 他走到窗下,叫扫墨送了热水进来,扫墨进来后见沈清烟睡着,看样子这下午也回不去学舍,便对顾明渊悄声道,“小公爷,那旺泉一直守在外头,问着沈六公子几时回,说怕沈老爷责怪。” 顾明渊淡道,“打发走。” 扫墨会意,放下水盆出去,三言两语哄走了旺泉。 顾明渊坐下来,将沈清烟攥在手里的碎玉抠出来,原来是块玉珏,室内暗,点着灯,这玉珏还是晶莹剔透,即使碎了也看得出是块好玉。 触之温凉,应是用岫岩玉石雕刻成的。 岫岩玉名贵,非寻常人买得到,大凡公府权贵才用的起,她为了这块玉珏敢跟荀琮打架,这玉珏大概是她姨娘的遗物了。 可惜摔成这样,也修不成了。 顾明渊端量了一眼碎玉,发现在玉珏内侧刻了字,非常小,一般时候很难观察到,是这玉珏碎了,才将字露出来。 是个“熙”字。 熙从火,几乎没有女人用这个字来做名,沈清烟还没及冠,也不可能有字。 他沉思了片刻,将碎玉收起来。 随后给沈清烟清洗手上的伤,她睡熟了,这么点动静都没把她惊醒,等到上完药,她仍保持着手里握着东西的姿势。 顾明渊顿然,随即踱出门,须臾雪茗手捧着一个木雕小人进来,轻轻放进她握空的手里。 沈清烟这一觉睡到后半夜才醒,醒来的时候雪茗守着她,她手里还有个小人,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她的姨娘,还跟她笑,她却没忍住哭了两声,随后也冲小人儿笑了一下,喊她一声姨娘,没有回应,她的难过似乎也真的减轻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