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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皇上的宠信,在宫里搞对食,专搞年轻貌美的,一年换一个……”

    咣——

    谢慈推门而出。

    客栈内人多眼杂,盈盈不得已暂且闭了嘴。

    二人一前一后到马厩,各牵了自己的马,继续一路往北。

    除了城镇,到了相对偏僻的山道上,盈盈策马在谢慈身侧,稳稳地落后半步,她的细嗓伴着哒哒的马蹄声,又开始了——“主子,原本他们两方人各为其主,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属下谨遵您的吩咐,一路上未曾多管闲事,但不知何故,在刚踏进兖州境内的时候,他们忽然就撞上面了……属下听见动静,实在是好奇,没忍住折回头瞧了一眼。属下亲眼所见,那群死太监抓着师太们的衣服乱扯,而南华寺的师太们也丝毫不落下风,薅着太监们的头发不放,您是没瞧见,那漫天都飘着毛……”

    谢慈用力一夹马腹,竟然没甩掉盈盈,琢磨可能是自己这匹马没吃饱,认命地闭上了耳朵。

    装聋作哑方面,他可谓是高手。

    盈盈后面再说了些什么,他压根没听见。

    他的脑袋里屏蔽了叽叽喳喳的人声,于是对其他的声音变得极其敏感。

    嗖——

    远处山中传来了一声轻响。

    由于过于轻微,辨不清是哨还是箭。

    谢慈勒缰,马扬蹄高嘶。

    他仰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前方茂林深篁彼此相连的崇山。

    盈盈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里却显出了慌乱:“主子?”

    谢慈翻身下马,慢条斯理地动手解了缰绳,拍了拍马鬃:“走吧,自己找东西吃去。”

    盈盈学着他的样子放走了马。

    谢慈走在前面,黑色的衣袍被卷在山风中烈烈作响。

    盈盈疾步追了上去:“主子,您上回的伤还没痊愈吧。”

    谢慈只说:“好了。”

    于他而言,这一辈子,二十几年,在凤髓的折磨下,他□□上的痛楚已经足够多了。

    只要命还留着,就等同于无恙。

    他往山林的深处去,身上没带刀,身后只带了一个女人。

    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可惜没人能见着这一奇景。

    盈盈恰时表了句衷心——“愿为主子马前卒!”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但那道身影看在她的眼睛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舍命追随。女儿家生来比男人拥有更加细腻的感情,她们永远更屈服于自己心里的触动。

    谢慈路上用掌风随意切了段竹杖,拿在手里开路,道:“别急着找死,有你当马前卒的时候。”

    盈盈瞧着他的背影,道:“属下有时候会觉得,您真像在走一条孤家寡人的路。”

    谢慈:“别大逆不道。”

    盈盈:“您有在乎的人么?”

    谢慈听到这话,终于回头睨了她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试探我?”

    盈盈被他那一眼冻得心头发凉。

    若不是正在赶路途中,她恐怕得当场跪下认罪。

    盈盈抿了嘴:“属下多嘴。”

    谢慈:“掌嘴。”

    盈盈自己动手,耳光清脆没留半分力气,雪腮上立时浮起了鲜红的指印。

    ……

    他对那位姑娘从来不是这样的。

    盈盈徒手掐住了一条从树上探头的小蛇,指尖用力,让其毙命当场,又远远的甩上了树梢。

    一身煞气的年轻人本就是个活修罗,偏偏一个“芙蕖”便能叫他软下心肠,从那高台上走下来,逗弄一番人间温情。

    许是那一条飞起的蛇动静太大,吸引了谢慈的注意。

    其实平心而论,谢慈不是个苛刻的主子,平日里轻易不责骂属下,甚至偶尔还关照属下的情绪。

    譬如现在。

    谢慈回头一看姑娘脸上的红痕,心里又升出几分慈念。

    罚也罚了。

    多说一两句又何妨。

    于是,他说了一句:“你们都是我父亲的人,谢家养出来的刀。只有她,是我的人。她不一样。”

    盈盈半天才回过神。

    在心里细细品味他这句没头没尾冷不丁的话。

    却左右没咂摸出味道来,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影影绰绰的。

    盈盈当然不懂。

    就算放眼当世也少有人能懂谢家的龃龉。

    谢慈生在谢家,长在谢家。

    可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

    至于父亲,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曾属于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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