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林叙接到林远实隔着远洋电波坦白的话,听那端说他和温静提起送出去一起留学但温静不肯的事情,没有猜测真假,而是想象那边隐藏在斯文面孔下的阴笑,林远实和温静素不相识,和自己儿子生不生熟不熟的,他会这么好心地成全吗,不可能不阴阳怪气几句。 人面兽心的父亲,害他年幼目睹母亲离世,成年后又去搅黄他的感情生活,林叙在外的几年姑且容那位大企业家过段逍遥日子,一回来大义灭亲情理之中,林远实能力城府不容小觑,败在他的风流史太多,连林老爷都对他憎恶,认输是迟早的事。 饭罢,温静小啜一口清茶,往事再提,坦然又清醒,“我和你父亲谈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了。” 言外之意,林远实不论说什么,并非主要原因。 可对林叙而言,林远实造成的伤害何止于此。 时间已晚,从酒店出来风又烈许多,饭饱茶足,温静没刚才那么冷了,上车后嗅到淡淡的威士忌香气,再一瞧身侧的林叙酒瓶子没撒手过。 以前为了开车酒沾得少,现在车给司机开,越发放纵自己。 她坐下来后想提一嘴,又不知以什么身份,转头改口和林叙说今天的晚餐很好吃。 有时候吧,她还是有点天真的。 真以为他带她是去干饭的。 路上温静接到温萍打来的电话,接通时略有迟疑,“姐?” 温母生病那几年,不熟络的姐妹两意外地同结一心。 温萍担当起做大姐的职责,前后操持过不少事情,可温家犹如望不到尽头的黑井,她的好并没得到该有的回报,她里里外外为母亲繁忙那么多事务,住院期间充当保姆,弥留之前拾掇排泄物,一门心思扑上去。 然而母亲的葬礼上,她作为女儿,就因为家乡习俗而无法进入送葬的队伍,任她又哭又闹,亲戚和父亲依然无动于衷,只讲究所谓的“规矩”,最终她彻底死心,鲜少踏入温家的大门,不再给男人当老妈子。 只有姐妹两时常联系。 温萍那边寒暄几句,“我没别的事儿,就是问你今年回不回来过年。” “不一定。” “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去南城找你过年去。”温萍讲道,“咱妈走了后,家里一点年味都没了。” 空间太沉寂。 温家听到身侧男人没再喝酒,猜到他可能听见了。 “看公司放假安排。”温静言简意赅,“你不陪姐夫过吗?” “分了。” 温萍之前谈个厨师男友,家里出事后两人自然而然断了,后来也认识几个,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索性开一家服装店专心经营搞事业。 “男人不可靠。”温萍碎碎念念,“个个都很现实,恩爱的时候很恩爱,一听说结婚彩礼都跑了,背信弃义的东西。” “嗯……” “你之前的男友也一样,咱妈之前去南城化疗,都没见他登门看望。” 酒瓶和男人的手触碰发出的动静窸窸窣窣。 温静实在聊不下去,敷衍说微信再聊匆匆把通话挂断。 车厢陷入死一般的空寂。 “说吧。”林叙格外地冷静,眼眸似一片无尽的海,“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矢口否认:“没有。” “温静。”他就像讲一件玩笑话,“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