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范山长授意,范夫人特意遣了几位奴婢过来帮忙,张宅里如今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意。 七木找来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厮一问,才知是县城一个商贩的管事来给自己举人老爷送礼的,也无甚特别,也就没放在心上。 那管事离开燕来巷,回到了周府,急急地去见了自家主子。 “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周老爷正站在廊下,逗弄着笼子里的黄莺儿,听得管事大呼小叫,不满,“不过叫你去送趟礼而?已,就出事了?” 管事依旧满脸不安,吞了好大一口唾沫才道:“奴婢,奴婢刚从燕来巷张举人家送礼回来。” “礼送到了就好!” “不是……”管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老爷,那,那张老爷,咱,咱都认识。” “当然认识,今届乡试,咱抚宁县只出了四位举人,谁不念叨着他们的名儿?”周老爷数着手指头掰:“陈举人,曾举人,张举人,令举人。” “张举人?”管事颤抖着手将周老爷手指上代表张老爷的手指给重新竖起来:“张举人,名讳,叫张玉郎。” “叫张玉郎又怎么啦?”周老爷冷笑,想想不对,这名儿好像挺熟悉的,重复了一次“张玉郎”,而后想起来了,受惊一般抖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管事,“你,你说,是张玉郎?” 管事点点头。 “是那位张玉郎?” 管事再次点点头。 周老爷吓得退后了两步,坏了,居然是那位张玉郎!他居然考上举人了? 那个命硬的,连全村人都死了他也没死,还以为穷困潦倒死在哪个旮旯了,没想到眨眼,出息了! 不是说张老爷是范山长收的弟子么? 他哪来的能耐让范山长看中了?哪来的钱银去应考? 周老爷差点没咬烂牙,在廊下如热锅的蚂蚁走来走去。 当初他家闺女跟张玉郎的婚事,确实是退了啊! 定下跟张玉郎的这门亲事,还是因为当时自家没落,在海礁村又是个异姓人,所以才想着跟当地人家定个亲,结个好,谁料到后来他拼着一身劲儿到码头学人行商,要赚钱银给自家娘子跟姑娘吃好住好,有了这般造化,银子越攒越多,在县城置办下了房产、商铺,日子越过越好了。 再看张家,还是海礁村的寻常农户,那张玉郎更是从小身子便不好,经常卧病在床,连年不见人,便是他去拜访,也只听得屋里头干咳,似乎,病得不轻呐! 张玉郎人是病秧子,张家又起不来,他不愿意自家女儿嫁过去受苦,跟张父一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同意了。 所以,解除婚事,也是双方家长认可的,怪不到他头上去吧? 却没想到去年,张玉郎会上门认亲。 他怎么会愿意呢? 就是海礁村没出事之前,他都不愿意嫁女儿过去,更甭提现在张玉郎连亲族都全没了,一穷二白。 所以当时他就将张玉郎给撵出了商铺。 这事,他做得也没错啊! 婚约解除了,他跟张玉郎啥关系也没有了,凭什么要收留他? 周老爷想了许久,惴惴不安,又问:“那张玉郎,啊不,那张举人,什么时候办席面?” 管事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指的是庆贺中举的筵席,摇头,“张举人不办席面。因为过两日,便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 “成亲?”周老爷愣住了,“他,跟谁家娘子成亲?” “便是河粉店那位陈三嫂家的姑娘。” 周老爷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而后又觉得有些许惆怅。 哎,看不出,那张玉郎真有本事,要是早知道…… 周老爷忽而懊悔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