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是我。”老齐不紧不慢。 门立刻被打开,赵捷永远忘不了杜誉此刻难以置信的表情:“齐叔?” “怎么着了?我听这小孩说,你想走?”老齐走进屋坐下。 杜誉身上只披了一件棉外套:“对。” “去哪呀?定下来了吗?” 杜誉别过脸:“您就安心颐养天年吧,别替我操心了。”说罢,他进屋取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出来:“听说您上个月当了爷爷,这是送给孩子的东西,就当是我和我师父两个人的心意。刚好今儿您来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老齐收下礼物,并没有看里面是什么,直接揣进了口袋:“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要是你师父还在,他会赞成你这么做吗?他当年从上海回遥城是为了什么?你比我清楚嘞。” 杜誉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水洒了一桌。 “要是他看见现在省京剧团里周派小生的光景,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老齐摇了摇头:“为了这个京剧团,你母亲付出的心血不比你师父少。她若泉下有知,该当如何啊?” “您别说了。” 老齐却像没听见一般,拍了一下杜誉的肩膀:“不论是为了你自己、你母亲还是你师父,总得仔细掂量掂量。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哪能像这个娃娃一样天天意气用事呢?” 赵捷冷不丁被提到,着实吓了一跳,一下子咬到了舌头。 老齐最后留下一句:“即便你真想走,先在遥城待几年再调去上海,对你也有利无弊。” 2022年。 午后的阳光洒进屋,照得林绩眼睛难受。可他沉浸在赵捷讲的事情里,直到后者提醒才想起来去把客厅的床帘关上。 “所以杜师叔祖就这样同意了留在遥城?这位齐老爷子到底是谁?杜师叔祖怎么偏偏只听他的话?”林绩迫不及待地问。 赵捷攥着瓷杯,望了一眼上下浮沉的茶叶:“他叫齐冲。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生于1909年,是当年跟在周荣璋老先生身边的弦师,也是周先生一辈子的挚友、老乡。” “既然这样,当初程团长为什么不让他去劝杜师叔祖呢?肯定事半功倍。” “自打师祖过世,他就再也不拉胡琴了,性格脾气也变得非常古怪。按照规定他本来可以退休回家,也可以返聘继续拉胡琴,但他却固执得很,在师祖过世后一定要去看自行车棚,每天就坐在那里晒太阳,谁来也劝不走。” 提起这些,赵捷笑得温和:“这些都是我去省京剧团工作之前的事。我运气好,误打误撞认识了他。” “原来是这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