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西月笑了笑,“他虽然做了个什么校长,但你是我请来的朋友,不必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的。” 她只以为陈知意是随着外人的态度,懂礼数,对这些校长教授的要尊敬一些,半点没往她真是这位校长的学生,这方面想过。 老妻的笑声,彻底打破了裴鲜于的怔忪,他才想到现在自己还端着盘子,这在家里朋友间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在学生面前,到底是有损自己的形象。 放下盘子后,裴鲜于咳嗽了几声,力图做出校长的威严神态,打断了胡西月的调侃,“她就是我的学生,礼数上就是得周到些。” “什么你的学生?”胡西月没听懂他这句话。 裴鲜于摸了摸胡子,“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这一届中姓陈的那位学生吗?如今她就坐在你面前。” “你说知意现在是在学校里念书?”这下胡西月是真的惊讶了。 陈知意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之前都没找到机会说这件事,真是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胡西月是个直性子,尤其对看在眼里的人特别护短,只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我之前听说,你确实是受旧式教育长大的?” “从小是在私塾里念书,”陈知意斟酌了一下用词,“但一直以来我看书都挺杂的,西方的也爱看。” 她虽然没说全,但胡西月联想到对方的这一系列遭遇,一时间倒是又对她怜惜了几分。 不免又觉得那位萧大才子实在眼瞎,真要论起来,知意可比他那位师妹优秀了不少,单是听他丈夫提起的那几句,关于陈知意在学校的成绩的话,就能看出来对方以后必不是池中物。 只是世人看事情多是看表面,见到个旧式女子,就认定对方必定不如新派小姐了,真是可笑。 第56章 报纸上的谩骂愈来愈烈。 胡西月写信来问她, “外界近来对这桩离婚的说法,越来越危言耸听,文人才子们都如同疯狗一般,追着你谩骂不休......知意你可曾后悔?” 可曾为不接受那桩厚道的离婚协议, 偏偏要到法院闹得满城风雨后悔? 可曾为不忍气吞声, 偏偏要撞个头破血流的, 登报骂文人薄情寡义, 捅了马蜂窝而后悔? 陈知意读懂了她的未竟之言, 这是在问她,满腔孤勇豁出去之后, 最后仍旧是落得个这么惨淡的下场, 她后不后悔? 或许当初她忍下了这口气,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么说不定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日不得安宁,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一片对她的骂声。 这其实是很难的, 当一个人所坚持的和整个社会背道而驰的时候, 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 就很可能被这些“掌握了话语权的人”所洗脑。 所幸陈知意意志够坚定,她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并且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好了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准备。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弱肉强食,话语权掌握在那群“进步青年”手上, “道理”就站在他们那边。 陈知意提笔给胡西月回信, 反问她们, “当初你出现在法庭上的时候,可曾后悔?” “求仁得仁罢了。” 在法庭上辩了一场,辩赢了,最后得来的结果,却是报纸上对旧式女子的诋毁愈来愈重,你心里可曾为这次反抗后悔? 回信的时候,陈知意想到这句“求仁得仁”,她第一次对这个词印象深刻,还是在报社被当局威胁,丁思给她寄来的那封信里。 现在再想来,用到当日来声援她的胡西月等人身上,也很是恰当。 她们才是真正的一腔孤勇。 将回信交给刘嫂寄出去之后,陈知意继续开始整理这些日子,她翻译的那些理论著作。 其实有很多地方,她都拿不准用词,她上辈子毕竟不是学这方面的,只是在念本科的时候,上过这门选修课。 她正为一个用词斟酌,刘嫂却走了进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大好意思的开口,“陈小姐,我儿子那边又有点事,你能不能?” 在刘嫂心里,这位陈小姐独自一人居住,和家里的关系又不好,刘嫂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真就有胆子欺负起了主家,但事情做起来到底是没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