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水川第一次觉得从健身房去省医院的路这么漫长。 红灯也在和他作对。 等红灯的时候,项水川想起了除夕的那次。他后来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意外,但项水川就是这样,有些问题在他嘴里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了肚子里。 有时候他觉得傅泉怡有他没他都一样。她理性冷静果断,工作生活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面对这样的傅泉怡,项水川时常觉得他的关心显得无用。 红色信号灯倒计时还有十秒,项水川有点不耐烦,焦急地捶打方向盘,按到喇叭,吓到了周围的行人,也有点吓到他自己。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又一次埋怨自己嘴笨没用。 距离省医院北门还有一个路口时,他一把向右打满方向盘停到了几家商铺前的停车位,下车,飞快地跑向医院。 产科病房项水川来过很多次,傅泉怡两胎的产检和生产他都全程陪着。轻车熟路的找到病房,进门就看到傅泉怡比以往更苍白的面庞。白得像纸,毫无血色。 她平躺着,双目闭着,眉头微皱,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看着更薄了。 他知道她在忍着疼痛,忍痛的时候她习惯这样抿着嘴唇。 项水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开了,一点一点撕裂,裂开的缝隙里是曾经的他对自己说如果有幸娶到那个心仪的姑娘,他会让她从此不再受苦。可是现在他不仅没做到,反而成了让她痛苦的元凶。 这么一想,想握住她的那只手停在了半空中。 傅泉怡知道项水川来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满面愁云坐在病床边,看样子是知道孩子保不住了。 “医生跟你说了?”,她的声音很小,像是从地下深处飘上来的。 “嗯”,项水川以为她问的是她意外怀孕和出血的事。想了想,他还是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捋顺她粘在皮肤上的发丝。她的黑发垂在白色病床上,像海藻一样。他喜欢她的长发,所幸她这些年还留着。多少次他怕她会剪掉,彷佛一剪子下去剪断的也是他们的关系,是他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心底的小姑娘,一头黑色长发的小姑娘。 可是他却让他的小姑娘长大后为他痛苦,他太没用了。 “什么时候发现有的?”如果早点知道,就天天准时接送她上下班,像怀前两个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意外了?项水川想了很多话,但只说了第一句。 他果然关心的是孩子啊。傅泉怡觉得浑身更冰了。她知道她是他的生育工具,结婚时她就有了这个认知。可此刻她却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种身为工具的悲哀。 “你在怪我没早点通知你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坐直了看着躺着的她,忽地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闪光,是泪吗?他已经让她痛了,不能再让她哭,孩子没了更好,他本就没想要那么多。“我哪会怪你呢,我只是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