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都认了出来。 惊蛰看不懂药方,只是依着宗元信开的剂量,大概判断得出他身体的病症,怕是有些严重。 宗元信:“小郎君的身体除了亏空之外,本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有着过多的寒性。若不拔除,将来会苦了些。” 他之前开的药,是依着景元帝给他送去寒药本身,这才开了对症的药方。 只不过这药方虽然管用,可到底不是亲手诊过的脉象,到底没法精确到分量。 等开完药方之后,他将纸张放到边上,等着墨字晾干,这才看向等待已久的惊蛰。 “……该从哪里说起呢,哈,容大人这病,应得追溯到他小时候。”宗元信并没有食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并不知情,不过我是在他十六岁那年见到他的。” 那时候他一眼就判断出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着非常古怪的毒性,这让他异常兴奋。 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疑难,只要有什么让他感兴趣,他就巴不得将人打晕了,带回去好好整治。 他这行为率性,从不在乎病人想不想活下去。 就如同他当时想对少年做的事。 惊蛰语气艰涩:“……您居然想着把容九打晕了,拖回去?” 宗元信捋着胡子,朗声大笑。 “我那时候要是能给他打晕了,拖回去,如今他身上这毒也不这么难缠。”他摇了摇头,“寻常中了这毒的人,都活不过二十五。” 惊蛰的手指微僵住。 容九不喜欢他的生辰,所以惊蛰也从来没有仔细问过他的岁数。 可是二十五…… “那,现在……他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去年,他突然把我叫来,说是让我医治。”宗元信一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拍大腿,“我可等了多久?足足十来年,我当然就答应他了。” 他可没想着要吊胃口,更没想过要摆架子。 摆什么架子呀?那可是皇帝。 在他面前摆架子,岂不是会连着难得的治病机会都没了? 宗元信可不是那么要脸的人。 为了能看病,他就不要脸了。 “你说,他也是奇怪。”宗元信摇头晃脑,“他年少的时候,倘若答应了,现在早就没病没灾。可偏偏又多受了十年的苦,生生忍到现在,却又突然变了主意,想活了……哈哈,稀罕。” ……不要自作多情。 惊蛰无意识搅紧自己的手指。 就算容九突然改变主意想要再多活几年,那也和他没有关……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帮我拔除毒性的大夫。” 容九说。 ——“可他年少时,就偏偏不让我治,我等了十来年……” 宗元信笑。 ……骗子。 这个该死的,嘴里永远不知道有没有实话的骗子,每次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他。 每一句都是真话,每一句又不是真话。 惊蛰:“……如果,他不寻求您的帮助,那他会……怎么样……” 宗元信:“那就看他能忍多久了。到底是那毒够狠,还是他的骨头更硬,我也想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响。 哐当—— 原本就被虚掩了一半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容九站在门外。 黑暗笼罩在他的身后,自阴影跋而来的庞然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他那冰冷的视线,望向那刚才还在多嘴饶舌的宗元信。 “聒噪。” 宗元信立刻起身,低头不语。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景元帝显然很不高兴,他将刚才那些事告诉惊蛰。 “滚出去。” 宗元信提着药箱,麻溜滚了。 他甚至不是从大门口离开的,他是翻身从后面打开的窗户跑的。 皇帝陛下就挡在大门口,他要是从门口出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说不得景元帝空手,就给他一刀。 谁知道那武器是从哪儿来的?这人活得就像一个暗杀兵器,也不知道这身高强的武艺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