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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他为自己找好的借口一样,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被迷魂灯蛊惑的人,不断地汲取熟睡的人的温度,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即便是专业的演员司徒渺站在这里,也无法从这毫无破绽的演技中找到一点瑕疵。

    就在青年得寸进尺地撩开对方垂到脸前的额发,想让亲吻的角度更加亲密时,雁行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何已知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他赶紧站起来,在轮椅上的人睁开眼睛之前,迈上黑暗中的楼梯逃走了。

    果然还是有胆做,没胆自首,他颓丧地想,自己的背影一定和每一个从作案现场仓皇而逃的犯人如出一辙。

    “逃犯”让站在街边的郑韩尼陪雁行打个车,自己则是径直冲向最近的一辆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

    就是在何已知扶起单车慌不择路地跨上自行车出发的那一刻,灯牌下的杏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睛——

    被五彩的霓虹光映得失去了自己本来颜色的花朵,在黑夜里像青面獠牙的鬼魅一样摇曳作响。

    独自一人在深夜空荡的单行道上奋力瞪踏板时,只有一个念头扎根在青年的脑中:

    为什么他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呢?

    太过沉浸在大脑的思考中,等察觉不对,他已经骑过了两个路口。

    何已知右手按下刹车,脚踩着地面,在狭窄的小道上掉了头,一边往回骑,一边看着干净的天际线。

    将单车停在院子门口,他意识到,原先每次回来,都是以流苏树为坐标,从来没有错过。

    流苏树不在了以后,即便看到一模一样的院墙、一模一样的门,也会视若无睹地从门前经过。

    之前比赛时雁行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脑中:

    “谁会把自己见过的一个活蹦乱跳的运动员和残疾人联系在一起呢?”原来不止是裁判光哥,他也一样。

    而雁行,要么是早就忘了这五年前的小插曲,要么是一开始就认出了他,偏偏恶趣味地瞒着不说。两种都有可能,何已知实在捉摸不透。

    大胆验证猜想之后,他没有获得清明,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彷徨。

    倒是小花鼬佘郁怀疑的雁行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证自明了。

    从外面看,院墙和屋顶都修复完毕,门锁也换了新的。

    何已知慢慢绕到院子后面。

    雷电劈倒的流苏树被砍掉了,只是地面还保留着烧黑的样子,据说被烧过的草地来年会长得更茂盛,他希望是真的。

    流苏树原本站立的地方还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树桩,一只灰喜鹊落在上面,用木头断面积攒的露水清理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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