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声了吗?” “yes。” y-e-s— 虽然仅仅是一个单词,但是确实是从他嘴里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何已知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幻听,就看见雁行用那张永远沉着、心平气和的脸做出他没有见过的愤怒、心烦气躁的表情,快速地用英语骂了一长串脏话。 当他终于不说话时,何已知才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好吗?” 他在“你还好吗”和“你中邪了吗”之中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自己的手还在渗血,最后选择了前者。 雁行斜着抬起眼皮看了何已知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sorry”,然后又低下头去,在手机上打字。 过了几秒,他按住手机侧面的音量键,让扬声器对着何已知的耳朵。 语音助手用冰冷的声音尽职尽责地朗读:“我没事,老毛病犯了。” “所以我说不用担心,过几天它自然就好了。”打完一大堆字,雁行活动着酸痛的手指。 “我不明白。”何已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顺便在裤子上揩掉渗出来的血,把手机推回雁行的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雁行整个人一震,然后低下头开始闷不做声地打字。 “那是第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大概过了将近一年,我才可以说回母语。” 阴湿的焦味从水泥墙根底下渗出来,漂浮在湿哒哒的闷热空气中,在视觉和听觉同时被剥夺的黑暗中,何已知情不自禁地想念着像初雪一样纯净的流苏树的芳香。 一滴眼泪还挂在他的眼睫毛上,要落不落的样子,何已知用指尖把它拨掉,小心地没有碰到雁行的眼睛,他满意地说:“这样就不挡视线了,你可以一边打字一边放,我会听。” “鉴于我的发声器官是正常的,心理医生认为失声的原因是我的潜意识在抗拒‘说话’这件事,所以他建议我尝试用其他语言发声,因为人的大脑对母语以外的语言没有那么高的敏[gǎn]度,用这种方法来自我欺骗,可以间接达到脱敏的效果,让它慢慢接受‘说话’这件事……” 雁行连动都没动,直接播放提前打好的下一句。 “老毛病?老毛病是什么意思?” 雁行摇了摇头,想往后退,却被何已知搂住不肯放,在他惊讶的注视中,青年干脆换了姿势,直接往地上一坐,一只手还环着他的背,大有听不到解释就不放手的架势。 片刻之后,机械女声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话。 “第二次是……车祸之后。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只持续了几个月。医生说就像脱臼会形成惯性一样,大脑也会有类似的反射,它可能把失声当作了一种应激反应,觉得是对我的一种保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