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安也不知道发现没有,估计就算发现,也只作未见。 他站在正中,团团拱手见礼。 “今日贵人驾临,群贤毕至,高朋满座,蓬荜生辉,实乃谢某三生之幸,寒舍略备薄酒菜肴,歌舞助兴,还请诸位尽情享用,不醉不归!” “今日借着谢相生辰,我也过来叨扰一杯,可惜酒量不佳,旧伤未愈,只能以茶代酒。谢相将这珍园拾掇得很好,我这一路走来,多是梨花与桃花相间而开,颜色错而不杂,必是精心打理的。” 作为长公主的章玉碗,于情于理都要代表在场所有客人回应开场,好在她不像博阳公主那样骄傲摆足身段,很是给了主人家面子,也让场面活跃起来。 谢维安让人倒了三杯酒,先敬长公主,再敬在场宾客。 “不敢当殿下谬赞,这园子原先就好,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让人将梨树和桃树都整理一遍以加区分,没想到殿下还能发现这等细节。” 章玉碗笑了一下,正要再说两句寒暄的场面话,却听见博阳公主忽然出声—— “珍园再好,也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不知谢相行走此处,可会想起昔日恩师?” 语调高昂,如珠玉落盘。 其实这声调并不难听,甚至可以说有些悦耳了,只是不知怎的,声调主人就非是要说出点起承转折的刁难意味。 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这无疑是“来了来了,博阳公主终于发难了,期盼已久的戏码终于开始了”的信号。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去看场中歌舞,就算那些舞姬再曼妙好看,也比不上博阳公主跟左相当众掐架啊! 但绵绵丝竹之音掩盖了两人动静,离得远一些的人,要是全程盯着他们,顶多也只能从动作猜测说话内容。 正巧,刘复坐得近一些,刚好听了个大概,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像只大鹅似地前倾,恨不能把脸凑到两人中间去。 他听不清楚的,还扭过头去问陆惟,急得像只上蹿下跳的猹。 “博阳公主是不是提起赵群玉了?是不是?你快听听!” 陆惟面色古怪,拿着酒杯遮掩表情。 他习武之人,耳目自然比刘复更为灵敏,也听清了几人的对话。 是长公主先提起珍园,才有后面博阳公主的找茬。 虽然夸奖主人家的园子,也是应有之义,但他怀疑那妖女是不是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才会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酒还未过三旬,果真就热闹起来了。 谢维安面不改色:“回殿下,我行走珍园,睹物思人,确实处处想起恩师,可惜景致已非旧貌,人也无法永远停在过去。” 博阳公主冷笑:“人都说谢相遇大事则气愈静,我看是因为脸皮太厚,怕比这长安城城墙还厚,才会刀枪不入,喜怒不形于色!” “珍园乃陛下所赐,非我所取,老师于我有恩,于国却有害,先论大义后论私情,方为人臣之道。” 谢维安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说出来的话却更让博阳公主气愤。 看见他们俩针锋相对的场面,章玉碗几乎可以确定,刚才刘复说的那些什么男女恩怨情仇的流言,都是以讹传讹。 博阳公主再风流,也不可能对这样的谢维安动心,两人压根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谢维安也一样。 只是世人多爱耸人听闻真假难辨的谣言,就像先前谣传皇帝与宋今有一腿,哪怕再离谱,也有人去信。 博阳公主讥讽道:“你如此大义凛然,不知当年拜在赵氏门下时,是不是也这样清高?我可听说你当初为了博得赵群玉青眼,亲自去山上采了药,又亲手为赵群玉洗脚,还说是以父待师。世人可知道,谢相还有这样谄媚的一面?” 洗脚这些事过于隐秘,博阳公主估计也编不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