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什么,他没有往下说,章玉碗也没有再问。 皇帝道:“时辰还早,朕带阿姊看看花园吧,你很久没回来了,这里草木依旧,当年皇伯亲自种下的银杏树,如今也已长成了。” 她从善如流:“劳烦陛下了,我正想看看那棵树如今模样。” 十年的树还不能算是参天大树,但抬头望去,枝叶繁茂,已经足够为树下草木遮风挡雨。 章玉碗比划了一下:“当年阿父种下时,也才这么大。” 皇帝摸着树干,也颇为感慨:“都说物是人非,可连树都有变化了,人又怎么还是当初的人?若是光阴可以倒流,朕最希望回到小时候,那时无忧无虑,每天只瞎玩,连功课都不必做,成日往外跑,又被捉回来教训,当时觉得快点长大就不用被人管了,可真等长大了,又开始怀念从前。” 他望向章玉碗:“阿姊也曾后悔过吗?” 章玉碗摇摇头道:“我从来不后悔,只往前看,现在就很好,陛下也很好,愿陛下长命百岁,北朝蒸蒸日上。” 她巧笑嫣然,仿佛还是当年对藩王之子笑着说“我是你们堂姐,往后也随阿榕一样喊我阿姊好了”的少女。 皇帝有些触动,往事历历,心也跟着微微柔软起来。 “幸好,阿姊平安归来了。长公主府,朕是让人按照亲王规制来建造的,但先前出了赵群玉的事,来不及为你准备别庄。曲江边上有座微名园,乃是原先赵群玉的园林,如今赵家没了,正好那园子就空了出来,朕准备将其赐给阿姊。” 章玉碗道:“听说赵群玉生活奢靡,这园林必也栽满奇花异草,这份礼太重了,我有些愧受。” 皇帝笑道:“阿姊和亲有功,你若愧受,谁还有资格?当初若无你那封来信,李闻鹊也不可能如此顺利,长驱直入,旁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知阿姊的功劳吗?你我不是外人,阿姊收下便是。” 他又招来内侍:“将朕先前吩咐的两箱东西拿过来,还有那件沉香枕。” 内侍领命而去。 “对了,”皇帝似想起什么,“长安这几日有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是关于阿姊与陆惟的。阿姊知道么?” 章玉碗怎么会不知道,但她不能对皇帝明说个中内情,因为她至今还不知道皇帝跟宋今到底信任到什么程度,难保这一说,宋今会不会转头就知道了。 所以长公主只是微微一怔,露出欲言又止的些许赧然。 “怎么此事都传到陛下这里了?” 皇帝见她表情,自以为了然了,不由笑道:“阿姊若喜欢,朕给你们赐婚如何?” 章玉碗似真似假道:“我不喜欢他,我只是逗逗他,谁知道他不经逗。” 在皇帝看来,这更像是两个冤家打情骂俏,互相嘴硬,而公主显然暂时还没有再嫁的意思。 时隔十年,记忆中许多事情与现实重叠,他对这位堂姐印象极好,也愿意顺着她的心意,换作旁人,就未必有这个体面了。 “那好吧,朕不管你们,阿姊若哪天想成婚,就告诉朕,为你们赐婚。” 章玉碗眨眨眼:“我偏要找个比他还俊俏的驸马,陛下可得记得这句话。” 皇帝哈哈一笑:“一定记得!” 此时内侍去而复返,脸色和脚步都有些慌乱,喊了一声陛下之后,便附耳小声在皇帝旁边说了几句。 章玉碗听不清,但能看见皇帝的表情一下变得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