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不肯罢休。咱们如今毕竟不同往日了,你见着贵妃、宁嫔,须要谨慎些,能避过就避过,伤着自己,反倒不上算了。” 蒲桃说你就好性儿吧,“在慈宁宫外想着法子害她就算了,如今有谋算,有伎俩,手长得到了慈宁宫来了。”她见烟锦要劝她,抢先一步先摆出手,“你也不必劝我,我没旁的主子。在慈宁宫当差,唯一的主子就是太皇太后,旁的一概不管。先前就是忍让太过了,才让着让着,让出这一身的病痛。” 摇光强撑着支起身来,朝二人颔首,算是致礼,“二位姐姐真心实意待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她惨然笑了笑,亦不避讳:“我家没了,能进宫来,全靠太皇太后体恤,念着与我玛玛的姊妹情分。我再没有别的想头了,先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的确有几分争荣夸耀的心。如今只盼着在宫里安安分分地当差,等风波过去了,我还能伺候我玛玛终老,现下怎样,都是使得的。”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说话,铫子上的药沸了,咕噜咕噜地冒泡。烟锦背过身去,从袖里抽出帕子在眼侧带了带,连蒲桃亦没有说话了,闪躲着目光,声调也和缓下来:“不说旁的什么,来把药吃了,你再歇一会。” 摇光觉察出了几分不对,握着被角,心里忽然跟漏了半拍似的。面上仍然是挂着笑,故作平和地问:“望乞姐姐们告诉我,我家里人还好?我玛玛还好?” 烟锦端了药来,深深吸了口气,支出一个笑,“你看,病里人惯常多心,怎么你一个明白人竟也这样?有老主子在,定然是好好的。况且我们与你一样,也在宫禁中,外头消息知道的不多。你别多心,一心一意养好身子,舒太夫人惦念着你,自然也会保重,好与你相见的。” 她这病勾起先前的根底,来得汹涌,故而齐太医的药也下得狠,一碗黑酽酽的汤药,望着就觉得舌根发苦,她却浑然不怕似的,接过碗来道了声谢,一口气全喝尽了。太皇太后说得没错,她这娘家姑娘坚韧,就像一根藤蔓一样,在哪里都能顺着缝隙抽出粗壮的枝条,向阳生长。虽然年纪轻轻,心里却有一股劲儿,那是年轻人的生机与活力,纯粹而明亮。 蒲桃将帕子递给她,来得匆忙,没有带蜜饯儿,这么苦的药,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蒲桃觉得喉头哽咽,不能再待下去,给烟锦递了个眼神,说茶水上还有差事,让她好好睡一觉,等下次来看她,给她带糖渍的海棠果子。 她眉眼弯弯,笑盈盈说好。 养心殿两侧的耳房,是妃嫔们傍晚齐聚等候恩旨的地方。因着皇帝后宫稀少,故而妃嫔们并不分开,都聚在一处,又以贵妃为上。 皇帝连着几日都是叫去,贵妃觉得颇为称意。因为她见不着万岁,旁人也见不着。别瞧耳房就是那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头风波暗涌,有八百个讲究。贵妃自矜身份,素来去得最晚,于是早到的嫔妃们便都得起身让出条道儿来,给贵妃福礼问安,这气派,也只有皇后主子,才能心安理得地受起。 如若是万岁爷点了人侍寝呢,敬事房的便会站在门口,直起嗓门儿喊一声,被召的妃嫔心里喜滋滋的,面上顾着贵妃,仍是谦卑的神色,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起身,随赵成信去了。那模样,在贵妃眼里,叫做妖妖调调,不成体统。饶是这样,贵妃也得面色不动地贺一声喜,等敬事房的人都走了,再起身回宫。 在宫里活着,不就是演戏么。演得日复一日,也演不来菩萨心肠。她初初入宫时,也曾有些向往,万岁爷长得清俊,放眼天下,没人能赛得过他。先前孝静皇后,毕竟出身小族,是万岁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依附着万岁爷,每天活得战战兢兢。可她不一样,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母族,她想着,就算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托奇楚氏的赫赫功勋,万岁爷对她,也该对旁人不一样吧。 没想到这点不一样,便是给了她一个贵妃的位份。万岁爷待她客气,客气又疏离。除了逢年过节赏的东西比旁人多一倍,余下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才会恨,恨那个舒宜里氏的丫头阴魂不散。若是她肯本分地在太皇太后身边当差,她心胸宽广,不会为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