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逃犯,早晚会被法神惩治回到原点。倘若除掉法神,镇荒海就像个破了口的袋子,天下必将大乱。仙魔二界此时会处于观望态势,在明确法神的下落前,此二界皆不敢轻举妄动。此时问槐就能先发制人、坐地起势,表面维护人界,镇压镇荒海邪物,实则侵吞人界北地的灵矿,招兵买马积存实力,为后续重返魔界做好准备。此举的好处不单是这些灵矿,问槐还将获得一个伟岸光明的身份。他摇身一变成了北地的救世主,人界的守护者,身份自然就洗清白了。哪怕法神和仙界缓过来打算按名单一一清算,看在这份功劳的份上又当如何呢? 说到仙界,郦御自然也算计在内。 魔界一向对仙人二界虎视眈眈,而仙界不负当年鼎盛,若无法神在三界中牵制平衡必然会处于劣势,只需将法神陨落的消息释出,势弱的仙界必然会向外部寻求盟友。问槐有人界积攥的声誉和势力,作为亲和派自然会成为仙界的首选,届时仙、人、魔三方之力尽在麾下何怕不东山再起? 回想到这里,问槐从床上坐起身来。 短短三月他平地起高阁有了这番基业。虽不足和魔界几大王侯抗衡,但贵在发展持续、潜力无穷。而这一大战略方向受郦御指点,他只是坚定努力地去执行。 有些谋士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主导一场战争的胜利。有些谋士不费一招一式就能除掉自己的政敌。这些人不可不称为有智谋。 可他想要的不是姜公张良,也不是萧何曹参,而应该是诸葛亮、姚广孝,这种能对大局作出预判决断,告诉他十年后、五十年后、一百年后,谁能做这魔界的共主。 问槐突然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冲到魔界把郦御请回来。然而他悲哀地发现。 送神容易请神难。 他们信任的基础构建在谎言和自由上,如今自由好不容易有了却让他给掐断,谎言亦被他自己亲口戳穿。 这是死局,死水一般的局。 还有什么是除了自由和理想外,第三个能被郦御放在眼里的吗? 问槐望着漆黑的帐顶陷入沉思。 难不成,构穗? 一个女人……不不不,应该不是。 他忙把这个想法踢出脑海。然而他越不想想就越想。 构穗何尝不是他的遗憾。是他亲手送她上得路,亲眼看见她如流星消逝。 问槐把构穗送的皮影拿出来。黑夜里他瞧不清楚,不过这张皮影早画在他的心里,哪里用什么颜色,哪里是什么形状,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有良心又如此地犯贱。明知错都在自己,可就是一次一次想起她! 不后悔也没想过忏悔。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没在她活着的时候对她好些。 雪后的夜晚,奇迹出现了。他大概真得找回了她,活生生的,只是换了壳子,改了性子。 认出她的那一夜,他敏锐地察觉到死局有了生门,与此相伴,巨大的失望将他淹没。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天真烂漫的构穗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将她送过去,给郦御一个警告。 他没打算真的要构穗的命。他只是拿她逼迫郦御,看看那个男人愿不愿来。 几句嘘寒问暖,两人陷入了沉默。 有些事情不用说明白。两个聪明人,凭借对方的行动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郦御来了,问槐能确定乐清平是构穗无疑,也知道了这个男人把他的弱点摆在了台面上。 他很难过。 曾经劝他不要耽于儿女私情的人现在沉湎至此。光环褪去,这是个愚蠢的聪明人,辜负了塑造培养他的一切。君王父母,业师门徒,无法想象这些人该多么失望。 目睹春花从枝头凋落,白雪化为肮脏污汤。美好事物的逝去总引发人的悲情。当郦御主动走下高坛,问槐没有半分痛快的感觉,和再次见到构穗一样,失望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 “你很失望吗?” 问槐晃了一瞬。这是郦御第一次直呼他,他险些以为这不是对他说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问槐不知道此时二人是以什么身份在对话。 朋友或者,敌人? 总不能是情敌吧,那就太低级了,简直让他不屑再交谈下去。 “如果我是你,我会这么感觉。” 问槐笑了笑,不发表意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