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合礼数。 纪炀佁然不动,只笑:“长公主是承认侵占土地了?” “你!”长公主自然不会认, 但她同样知道, 有些东西确实掩盖不住。 那么多园子, 那么多百姓。 只要揪出几十个出来,便会有足够的“证据”。 但皇上都不管她,宗正寺也不管。 一个小小的伯爵嫡子,还想翻天不成? 但长公主看向这个年轻人,只觉得他眼神里似乎带了几丝怜悯。 这种怜悯不是悲天悯人,而是从下而上得可怜。 仿若她尊贵几十年的公主,成了天底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纪炀确实是可怜她的。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更不知道局势已定。 在皇上没有制止他的时候,今日的事已经成了。 纪炀不再看这位白发老人,转而拱手对皇上道:“皇上,长公主侵占民田一案,人证物证俱在,您可否一观。” 皇上抬手:“准。” 准?! 准? 长公主半步向前:“皇上,不可!” 大庭广众之下,若真的抖搂出来,她都不好过! 梁王也有些着急,谁知道纪炀还会拿出什么东西,同样上前解释,甚至拿出许久未有的恭谦。 “皇兄不可啊,长公主是皇室,怎么能在大殿上问罪。” “此乃家事!不若我等稍候再议。” 纪炀突然发难,让原本想要状告他的人直接慌了阵脚。 长公主不济事,梁王自然出来,梁王说过后,冷笑看向纪炀:“纪大人真是好口才,对皇室大不敬,先无故责打王孙,如今又在大殿上以下犯上责问长公主。” “纵然当年武侯在时,也没有你这样大的本事。” “作为汴京府尹,以下犯上,又该论何罪?” 纪炀被质问,反而正色道:“王孙受刑皆符合承平国律法,他纵马伤人,不知悔改,扰乱公堂。此乃对朝廷,对皇上不敬。” “之前的事宗族还有意包庇,微臣未找上梁王您所在的宗族,您反而来责问微臣,难道天下的对与错,都是梁王殿下一人说了算?” “管子曾云,不知亲疏,远近,贵贱,美恶。不以这些以度量断之,方可为治。” “皇上,微臣身为京兆府尹,守卫汴京安危,依臣愚见,城之所以治,端在赏罚,一以劝善,一以止奸。” “不应以亲戚故贵易其法。” 纪炀说完这些,最激动的并非皇室,而是以文家为首的儒家。 纪炀这一套,完全是法家说法,韩非子,管子的言论被他拿出来讲。 这岂不让文家等儒学大家脸色大变。 好在纪炀并未多说,似乎只是用大家的话来驳斥长公主跟梁王。 长公主刚要再驳斥,梁王却察觉出纪炀话里的意思。 他跟长公主还在说被打的王孙,长公主,是否有罪。 纪炀的一番话里,根本不跟他争执,先确定两人有罪,再开口说圣上不能包庇,又扯出一堆道理。 不过他纪炀不是没读过几天书吗? 怎么讲起来头头是道的。 话讲回来,纪炀这些话直接把人带到沟里去。 如果他跟长公主这会驳斥纪炀,顺着他的话求皇上宽恕,说什么亲亲有别。 那岂不是承认了罪过? 这里的亲亲指的是亲戚之间的关系,意思是亲戚之间的关系自然有别于旁人,这是自然的道理,所以偏向也正常。 好阴险的纪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