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佩刀极沉,她手腕压了一下,差点没有拿稳。 所有人都是一愣。 高树更是脱口而出:“公主不可!” 宋琅目光一沉,问道:“你又要以死相逼?不觉得这种招数用过太多次,已经没有新意了吗。” 江柍笑了一笑:“招数虽然老套,却对陛下很是有用。” 她骤然拧眉,举刀往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割,那鲜血顿时倾泻而出。 白玉般完美的皓腕,染上如此刺眼的红色,直看得人心惊肉跳。 高树第一次在江柍面前流泪,他奋力挣扎,想扑到她的身边,撕心裂肺唤道:“公主!” 江柍却丝毫不觉得痛,只道:“宋琅,你敢失去我吗?我的血再流下去,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你敢冒这个险吗?” 她语气讽刺,目光嘲弄。 普天之下怕找不出第二个敢像她这样对他说话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宋琅。 宋琅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他终是控制不住,吼道:“都是死人吗,传太医!” 江柍闻言,只觉浑身都松泛下来。 一阵眩晕让她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宋琅大步跑来,捏住她汩汩流血的手腕,喝道:“你若敢死,信不信我让你宫里所有人给你陪葬?!” 江柍艰难地撑起眼皮,问道:“所以呢,我要活着,你能饶过他们吗。” 宋琅被她威胁至此,愈发上了怒气。 可他的指缝里,全是她温热的血液,好似她的生命也一并流逝了。 他咬牙道:“我答应你,不杀他们。” 江柍闻言,这才放心地阖上了眼。 “别睡!醒一醒!朕命令你醒一醒!”宋琅的呼喊带着杀戮时才有的狠厉,仿佛在跟命运叫嚣。 可江柍还是这样昏了过去。 宋琅也固执,死死摁住她流血的手腕,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她唤她,唯有孩子才会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唯有孩子才会相信这样喊叫就能把一个人唤醒。 太医赶到的时候,宋琅的嗓子都哑了。 江柍的伤势并无生命危险,太医当场打开药箱为江柍止住血,才把她挪走。 宋琅没有跟上去,依旧在那里坐着,满身都是江柍的鲜血。 神鹰队与宫中侍卫都不敢妄动,也陪他在那里站着,唯有祁世,上前问他:“陛下,天气凉,您也回宫去吧。” 宋琅仍然坐在那。 他想起那时候教江柍打马球,有人想暗害他,往马鞍下放置数枚钢钉,当日也是巧合,江柍偏生想要骑他的马试一试。 结果她就代替他,从那烈马上摔了下来,撞到了头,当场昏迷。 他当即歇斯底里地抱着昏迷的她,哭得昏天黑地。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吓懵了,怕被太后责罚。 殊不知,他哭只是因为他害怕失去她。 那是他头一回直观地感受到,失去生命里在乎的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却没想到,后来数年,他都要反反复复地回味这种滋味。 失去她这件事,如同她坠马之后便长在他皮肉上的疤痕。 后来她和亲,那结痂被挑破一回,从星垂那里得知她与沈子枭夜夜缠绵,结痂又被挑破,去赫州为她庆生,却错误地撞见她与沈子枭海誓山盟,结痂再次流血流脓…… 斜月蒙蒙,风声呜咽。 宋琅感到脸上一凉,有什么落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他一抬头,只见星星点点的白色飘荡而下,愣了片刻,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南国少雪,何况这还不算最冷的时节,月亮还挂在天上,该是晴朗的黑夜,这雪无论怎么看,都下得没有预兆。 风席卷着小小的雪花,一片一片四散飞开,这样薄的雪花,轻盈到有些孱弱。 宋琅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他看了眼仍然站在那窗棂里的太后,眸光紧缩一下,冷声道:“即刻带着孤的手令出宫,把纪敏骞夫妇都带入宫来。” 太后与宋琅对视着,听到最后这句的时候,她的表情很轻微地变化了一下,宋琅捕捉到了,慢慢地露出一抹深笑。 小雪慢慢变得纷纷扬扬,与这深红色的宫墙形成了醒目的对比。 已过午夜,下钥的宫门轰隆隆被打开,无数的火把在一层又一层的宫门前亮起。 神鹰队纵马出宫,十余个威猛的武官,迅马跑过长街,嘚嘚的马蹄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临街的百姓无不心中恻恻,不知又出了怎样的事情。 春儿来敲门的时候,纪敏骞和迎熹还没有睡。 最近迎熹对纪敏骞不如以往反感,少见的亲近温存,让纪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