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沈子枭便已经开了口:“从我回宫之后,就与你们商议了好几轮,昨日父皇也与我说了许多……可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起兵谋反,登基称帝,是唯一可以主宰自身命运、拯救他人命运的法子。” 起兵谋反?登基称帝? 换言之,不正是 他当真疯了吗?! 谢绪风想都没想,便否定道:“不可。” 叶思渊也傻了眼,忙道:“殿下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沈子枭看上去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道:“我并非是一个在乎‘名正言顺’的人,父皇在我年少时逼死我的母亲,后又废黜我的身份,让我离国别家几经生死,父子之情早被磨得半点不剩,唯有恨意还历久弥新。” 提起这些,他呼吸渐乱,似乎有些痛苦:“这几年日子太平,我对他敬而远之,已是最大的孝顺,可如今他要亲手毁掉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日子,我又如何能再经历一回挚爱在我面前死去的痛苦?我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背上篡位的骂名,绪风,思渊,你们知我野心配得上能力,唯有成为那个权力最大的人,才有机会让迎熹荣尊如常地活下去,才能掌控我的命运不被继续摆布。” 他甚至已细细算过自己手上的兵力:“朔月兵符可调遣三万人马,峦骨部落军队去岁整编,也有十万大军可襄助于我,还有叶家和晁家的三十万大军,我有极大胜算。” 叶思渊已是瞠目结舌。 谢绪风则愁眉紧锁。 沈子枭又道:“我可以假借押解迎熹去凉州之名,调兵杀回赫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沈子枭说了许多,而叶思渊和谢绪风却久久沉默。 谢绪风自是知道,沈子枭的这个计划许是在心中已盘桓许久,若非真被逼上绝路,即便是面对他与思渊,也是万万不敢轻易吐露半分的。 他是真的邪狞狂妄,真敢弑父杀君,也真不怕背上千古骂名! 可他却还是要阻止他。 “殿下慎行!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往前细数三千年,没有哪一个英雄是为女人起兵谋反的,说来可笑,争夺女人,不过是标榜男人建功立业之外的铁骨柔情,让那些残酷的斗争染上几分更为人津津乐道的人情味罢了。” “若殿下真因女子而谋反,且这女子还是敌国之女,您反的还是自己的生父,如何使臣民信服?民者如水,载舟覆舟也,您若失去民心,便再无胜算可言。纵使如愿登上皇位,那些逆贼反臣讨伐,也有您现成的污点话柄可当借口,到时内忧外患,您就算有天大的能力,恐怕也分身乏术。” “何况,您可以做反贼,叶家晁家以及那些支持你的几十万军士,可愿背负逆臣贼子之名?” “……” 谢绪风一番话,又把沈子枭原本已坚定的决心,瞬间拉了回来。 他并非是为了感情便失智昏聩的人,但是人的长处与短处往往相对照,正如温柔之人往往懦弱,果敢之人往往鲁莽。 他的锐意与坚韧,有时未免太过锋利,过刚的,总是易折的。 而那一身的孤勇无畏,稍不留神,就可能会变成一种可笑的野蛮。 谢绪风苦笑道:“殿下从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微臣难以想象您经过了怎样的煎熬,才会这般关心则乱。” 叶思渊听完谢绪风那一箩筐话后,也沉默许久,不过他却很快想到:“陛下这个人最是多疑,他又知道殿下是豁得出去的性子,怎会不做准备?故而逼宫谋反,是行不通的。” 连叶思渊也有警惕,可见沈子枭真真是已经快要崩溃。 沈子枭对这样的自己很失望。 他自负才能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可到头来,还不是身陷囹圄,眼睁睁看自己在意之人受苦。 然而此刻却并非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压下种种情绪,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