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江柍闻言只是垂下螓首。 她虽没言语, 可瞧这情状,沈子杳便什么都懂了。 他转而向沈子枭说道:“殿下,这我可就要说你两句了, 你是怎么唬住娘娘, 让人家连酒都不敢喝一口?” 沈子枭只淡淡说:“她自己不愿喝, 与孤无关。” 沈子杳就笑:“诶, 既然如此,我可差人给娘娘筛酒了?” 沈子枭浅淡一笑:“但凭四哥吩咐。” 沈子杳便看了眼江柍身侧的月涌,说道:“给你家娘娘满上。” 江柍见状便捂住了酒杯:“不是本宫不愿喝, 只是不胜酒力, 唯恐殿前失仪。” 她是打定主意了, 除非沈子枭亲口允诺让她饮酒,否则她是绝不会喝一滴的, 梅坞那日, 他的禁酒令言犹在耳呢。 沈子杳刚要说什么。 只见殿前又有人来了, 是谢绪风。 江柍下意识望了眼沈妙仪,只见她忽地坐直了,握杯的手,指尖泛白。 谢绪风向崇徽帝跪拜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安康,请陛下恕臣来迟之罪。” 崇徽帝便把左手的念珠随意摔在右手掌心, 闲适说道:“本就是朕临时起意, 想听你吹箫,怎能怪你来迟?” 崇徽帝话落,分列于御前两柱的教坊色长便叫礼乐停了。 谢轻尘举斛对崇徽帝说道:“臣妾不知今日竟能见到绪风, 实在大喜过望, 先敬陛下一杯。” 一入宫门深似海, 妃嫔甚少能够见到家人,而谢轻尘今日已接连见过母亲与胞弟,怎能不欢喜。 崇徽帝笑道:“谢恩就免了,先听绪风吹上一曲才是正事。” 谢轻尘也淡淡地一笑,问谢绪风:“你今儿准备吹什么曲子?” 谢绪风垂首道:“陛下娘娘一听便知。” 话落,便取出他的杏花疏影箫来。 琼楼里雕木蟠龙,金栏彩幕,灯火通明。 正殿两旁席座皆是亲王宗室,谢绪风站在大殿中央,层层叠叠五色斑斓的灯火仿佛被他吸引,悉数投射于他身上,他一袭紫色大科绫罗官服,却偏生让人觉出“皎皎空中孤月轮”的出尘意味。 寒风微荡,烛火摇曳,大殿内外一片肃然。 一串音符悠悠飘荡出来。 这是江柍第一次听谢绪风吹箫。 箫声响起,她的心就沉了下来,恍若置身春日江南,暮色已晚,她一人临江晚眺,见熏风拂涟漪,吹散了倒映于波心的残阳。而后只听他的曲声稍有凝滞,转瞬后又回归婉转,似是圆月升起,遥挂于青山之上,月光照拂下来,花枝投下婆娑影,如此幽静,倒让她生出淡淡的乡愁来。 谢绪风一曲,吹的是《春江花月夜》。 此曲乃是唐代张若虚的名诗,素有“孤篇压全唐”的美名。前人或用玉笛吹奏,或以琵琶独奏,用箫声演绎的还是头一回,倒是更显清丽悠扬。 一曲而毕,崇徽帝率先鼓掌,已然龙颜大悦:“‘谢逍之曲天上有’此话名不虚传!赏!” 谢逍乃是谢绪风的本名,因“逍”字犯了沈子枭的名讳,后来才改叫“绪风”,此前沈子枭念谢绪风当得起一个逍遥的逍字,便准许他无需改名,另用“绪风”为表字,原先的表字改为号,称“霁川居士”。只是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