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众只笑:“这样冷的天儿,什么火也灭了。” 说罢又忙跟上去。 郑众原是自小便跟着沈子枭的,比沈子枭还大上七岁,后来沈子枭去梁国,他便被拨给了恭王,待沈子枭回国,他又被调回伺候沈子枭。 他对沈子枭是有感情的,因而侍奉的十分尽心,加之极会察言观色,又轻易不抖机灵,便也颇得沈子枭满意,底下的小黄门都尊他一声师傅。 他料想,沈子枭明日便要去安阳,今日必定想与江柍温存一番,可既已动怒,便不好再低头,他便推沈子枭一把。 虽是自作聪明,但主子舒坦了,奴才便能好过。 沈子枭来到扶銮殿,没有让人通传。 江柍正在暖阁的罗汉床上歪着,星垂给她手心儿重新上药,宫娥捧着药匣候在一旁,旁边另有两个端捧盒的宫娥安静站着,月涌从捧盒里陆续端出糕点摆上桌,墨雨和蓝雨则一个给火盆添炭,一个给香炉添香。 阳光透过黄花梨雕窗照进屋里来,屋内的烟气便有了形状,袅袅萦绕。 沈子枭不知怎地竟想起母后在时,昭阳殿里也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想来,他已许久不曾在看见她的时候想起母后了。 这般岁月静好,他怎能打扰。 便又悄然离开。 雾灯恰好往殿前来当差,恰好看到沈子枭离开的身影。 她走上前,高树凑近说道:“你去告诉公主,殿下来过,但没进去。” 雾灯微怔,说道:“怎么回事。” 高树便把江柍在梅坞的事情给雾灯说了,雾灯点头:“好,我知道了。” 进了暖阁,雾灯给江柍请了个安。 江柍问:“你好些了吗。” 雾灯回道:“托公主的福,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江柍便点头,随意抬眸,只见雾灯神色中似有隐言,便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屏退四周,雾灯才说:“奴婢方才看到殿下离开了。” 江柍便立刻陷入沉思,来了却未通传,亦未进门……那么气消没有呢。 雾灯犹豫片刻,又说:“不知怎的,奴婢总觉得殿下和那日在济水河畔救我的人很像。” 江柍挠了下额角,说道:“你看出来了?” 雾灯惊讶道:“公主早就知道?” 江柍便盯着她:“我见过他的画像的,认出来并不难。” 雾灯眸中一闪而过的苦闷,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江柍深深看她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又把思绪绕回沈子枭身上,眸定思忖,说道:“叫高树把这碟合欢桂糖糕给殿下送过去。” 雾灯便把这碟糕点装到食盒里,而后出了门。 一刻钟的功夫,高树便回来了,到江柍跟前磕头道:“公主恕罪,奴才没办好差事。” 江柍一看,原来是送过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给退回来了。 她却也不意外。 男子有时和女子一样,是喜欢被哄着的,哄一回不行便多哄几回。 她最后把这碟合欢桂糖糕赏给高树。 翌日一早,天色犹昏昏暗时,段春令急匆匆进了江柍的寝殿:“公主,殿下好像要出门了。”怕说得不清,又强调一句,“出远门。” 江柍的困意登时一扫而光,她披上外袍急急便要出去。 走到门口,将要跨过门槛时,却又顿住了。 “公主,您怎么不动了?”段春令焦急不已。 江柍收回脚,回了身,说道:“不必去了。” 未曾听说晏国有战要打,他定是去处理普通公务去了。 距过年仅剩半月,他定会在年前回来。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她不必追,等他回来便是。 第20章 赵太后 ◎“做年轻的鬼,好过苍老的人。”◎ 在沈子枭去往安阳的途中, 纪敏骞一行人逢州过县,跋山涉川,终于抵达大昭的国都郢州。 长乐宫含元殿内, 宋琅正坐在南窗下拿小铜火箸儿拨手炉里的灰, 南方到冬天只是湿冷, 殿内的火盆纵使烧得很热, 还是觉得身上寒浸浸的,夜里睡觉离不了汤婆子,白日里也总要拿着手炉方觉得暖和。 纪敏骞在边上站了有一会儿, 宋琅不抬头, 他便安安静静等着。 那手炉旁边另放几张澄心堂纸, 并三个普通样式的信封,皮儿上书簪花小楷“陛下亲启”四字。 纪敏骞多看了一眼, 心下已明白了什么。 半炷香的工夫, 宋琅才把火炉拨弄好, 看向纪敏骞,问道:“见到那个人了?” 纪敏骞不想也知宋琅口中之人定是沈子枭,便道:“回禀陛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