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江海跟他组队狂掉分,于是果断抛弃了陆同舟自己单打。 他们没去上课,和镇上那些小混混一样无所事事游荡了一天。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状态,可现在却隐隐觉得不应该这样。晚上回家前,成江海看着陆同舟欲言又止,陆同舟让他有废话就说。 “舟哥,我把你当亲哥,你告诉我,这样混日子对不对?” 陆同舟在地上摁灭烟蒂,对上成江海迷茫的眼睛,他轻笑,“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别人能问爸妈,可我能吗?你能吗?” 成江海离开后,陆同舟骑着摩托在镇上溜了一圈,直到冷风把他身上的皮肤吹得冰冷没有知觉才折返回家。 几天没睡过觉,他的肉|体和精神终于疲惫不堪,但刚躺到床上,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来。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都来不及看一眼屏幕就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慢慢地,他的眼神冷下来,淡淡的失落很快被冷漠代替,电话挂断前陆同舟只说了一句话,“那你们就把他的手给砍了。” 电话一直打过来,凌晨一点多陆同舟又骑着摩托出门,冷风吹多了也就不冷了。 狭窄的小巷子里,一盏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陆同舟蹲在角落里的台阶上,卫衣宽大的帽子扣在头顶,上半张覆盖着阴影。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听到巷子里偶尔传来的惨叫声,他会勾起嘴角笑。 他妈车祸死的早,但在他生命里还有一个对他好的女性长辈,是一个叫云君的表姨。 云君自己家里有儿有女,家境一般,根本养不起多余的孩子,但想到陆行勇嗜赌成性,她还是咬牙坚持接走了当时只有十岁的陆同舟,却没想到,这是云君一家麻烦的开始。 陆行勇三天两头找云君要钱,云君不给就报警说云君抢走他唯一的儿子是为了分云芳死后的车祸赔偿款,云君为了陆同舟能安心上学总是忍气吞声。 可陆行勇不知收敛,见轻轻松松就能要到钱后越赌越大,输的越来越多,一直到云君再也拿不出钱,家里的两个亲生孩子跟着挨饿。 陆同舟想过卖掉那套洪秀禾替他担保的房子,可云君死活不同意,抓着他的手泪眼涟涟,说他可怜,房子没了,他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有了房子他就有什么了吗?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睡哪不是睡? 有一天陆行勇闹到了他当时上学的学校,他赖在老师办公室里要把儿子接回去,这件事闹得全校人尽皆知,云君和陆行勇在走廊里对骂,就连警察来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断案。 陆同舟站在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小学生里面,他们叽叽喳喳问他打架的两个人是谁? 这场闹剧的最后,只有十岁的陆同舟当场和云君断绝了关系,跟着陆行勇回到落星镇。 回了落星镇之后,陆同舟试着自己跑,可每次都会被警察找到带回家,为了让陆同舟断绝离开家的念头,陆行勇从土堆里挖出了云芳的骨灰盒。如果陆同舟敢走,陆行勇就让云芳死无葬身之地。 后来云君来落星镇看过陆同舟几次,他全部避而不见,再后来就听说云君一家搬去了别的城市,就这样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云君是他悲惨人生里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曾心怀期待,说不定就能有新生呢。可现实告诉他,不放手,救命稻草会随着他一起沉入水底,永不见天日。 所以在汹涌大浪来临之前,他松开五指,独自下坠幽深黑暗里。 有什么好怕的。 下雨了。 最近的雨总是晚上下,没多久,陆同舟全身被雨淋湿,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他冷白的脸颊滑落,指尖的烟都被泡烂了。 陆行勇在小巷子深处被几个男人摁在地上殴打,痛苦呻|吟声逐渐变小。 陆同舟跳下高高的台阶,慢慢从昏暗中走出去,踩水声啪嗒啪嗒,很快就引起了几个男人的注意。 陆行勇知道他来了就张嘴叫,可现在他只能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吐着舌头,却发不出声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