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委实在意,崔净空又往她那双手上瞟了一眼,控制着收回视线,他抬脚走入偏屋,喜安已经准时坐在桌前温书。 冯玉贞晾晒完了衣物,抱起一束柴火,轻手轻脚地走到两人身旁,俯下身往铜盆里添柴。 平稳的教导声忽而消失,她尚未回过神,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闯入视野,轻巧地从她手中将木柴夺了过来,两人指尖略一触碰,旋即分开。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此处不必劳烦夫人,我自己来便可。” 她这才看见,李熙的右手背上有道狰狞的疤痕,瞧着应该是不久前痊愈的新伤,长出了粉色的新肉。 冯玉贞会错了意思,以为是自己发出动静,吵到了一旁的李熙,也消停了下来。 崔净空余光瞥见她坐在板凳上,手中捧着暖炉,十分乖巧地守在门后,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他抬手握拳,掩住嘴,佯装不适,唇角却十分隐晦地勾起。 结束后,李熙向冯玉贞说明了下回登门的时间估计要推迟两日:“在下家中有些急事,望夫人见谅。” 冯玉贞摆摆手,她很是善解人意:“先生先忙自个儿的事,喜安并不着急。” 她如前两回一般往外送了送,两人分开后,本该走回书肆的李熙却脚下一拐,绕了两条胡同,这才敲开了巷尾那间宅邸的后门。 开门的正是田泰:“主子。” 崔净空应了一声,他前脚走进门,后脚便解开衣领,手勾到脖颈之下,娴熟地往上一翻,李熙平庸的脸便被整个扯下。表皮之下,原本清隽雅致的面容与乌黑的墨发便暴露出来。 田泰早备好了水,崔净空润了润喉咙,压着语调久了,不免有些发涩。 他步伐未停,去屋里换回衣裳,有条不紊地问道:“京城那里如何了?” 田泰正等着这句话呢,赶紧接到:“主子,我们不若躲躲风头罢,安插在各家的暗桩都报最近不太平,好多盯着您此番外调想下手,都伺机而动呢。” “躲风头?光躲着就没事了?”崔净空语气有些嘲讽,转而却拐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这些不急,你先把蚕月膏翻出来。” 田泰二丈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违背,只得乖乖去翻箱倒罐寻那瓶御赐的蚕月膏——听闻在活血化瘀、止痛疗伤方面有奇效,外界哪怕指甲盖儿一点的都价值千金。 之前主子根本不用,只甩在一边,不知为何,今日却突然惦记起来了。 第88章 抹药 一年前,原刑部尚书忽然请求告老还乡,圣上念其为三朝元老,遂应允,年仅二十三岁的崔净空作为天子近臣,理所应当被提拔上了空缺。 这几年间,幼帝年岁渐长,有了从太后与内阁手中夺回权柄,继而亲政的念头,崔净空便是在这个关头,有意走进了无人可用的天子视线里。 可不过短短半年,这位风头正盛、风评毁誉参半的崔尚书忽而消失于庙堂之上,说是奉旨视察江南道的漕运。 没过两个月,又赶回京城,当日进宫面圣,两人于御书房闭门足足几个时辰,不知到底议论何事。 日日如此,频繁出入皇宫一个月后,崔净空再度失去了踪影,那也是众人最后一回于京城里瞧见他。 渐渐传出流言——崔净空或遭天子厌弃,一朝贬谪在外。 崔净空于大理寺与刑部间碾转,他的青云路全然踩着许多垒起的尸骨,因而仇家自然不少,此番打听到他落难,各家都纷纷活络起来。 正是暗潮涌动的时候,许雍也暗暗打探着消息,他立在窗前,脚边半跪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人正是严烨。 “回主子,是卑职无能,崔净空那时找来的太快,于冯玉贞的身边安插了许多人手,东西南北都盯得死死的,卑职去晚了,因而才未得顺利带走她。前几日远远观察过,那户最近附近的新人家的确就是崔净空。” “起来吧,怨不得你。” 许雍感叹道:“崔净空此人手腕冷硬,却不想竟是个痴情种。当初我以为三年没动静,他肯定忘了,这才挥手放了那女人,谁知晓他推拒了圣上的赐婚,不惜外调去找呢?” 严烨站起身:“主子,那接下来卑职该如何行事?” 许雍轻笑一声:“崔净空要做孤臣,却不问问那个周老贼答不答应,近些年间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