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墟里。 为了叫她活着,爹娘一直顶着横梁,可足足两日,都没?人来救他们,素日来往的乡亲们,也?都没?有半点动静。 爹娘最后支撑不下去,又怕自己死后,她也?被砸死,他们便用碎裂的木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给她撑起一方天地。 前日晚上,娘告诉她,魏大人出使北齐,被囚蒲与。 他是使臣,齐人敢囚他,却不敢杀他,叫她一旦出去,一定要去蒲与找魏大人,找到他,她兴许还能活,兴许还有机会,跟着魏大人回到退守南方的故国。 娘说南方是自己的国,回到故国,就不会像在这里一样担惊受怕,在齐人眼?里,汉人甚至不如他们圈养的牛马。 昨日早上她在娘亲怀里醒来,爹不在身边,困了他们两日的废墟,已被掘开一个洞,而娘亲…… 傅缘悲眼?中落下泪来,娘亲身子?已经僵硬,可她到死,那根她捡来支撑身体?的木棍,都抵在她的胸口,为她撑起一方庇护之所。 看着身边的娘亲,心?似刀剜一般的疼,可她不敢哭,怕哭声引来齐人。 傅缘悲默默擦去眼?泪,从掘开的洞中爬了出来。在洞旁,她见到了倒在一旁的爹爹,爹爹枕着一堆杂草,身子?也?硬了,双手已是血肉模糊,十指根本看不到指甲。 眼?泪疯了般往下落,她虽然只有十岁,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今往后,爹娘再也?不会睁眼?,她会像村里那些吃百家饭的孤儿一般,没?爹没?娘。 她多?想永远躺在娘亲怀里,可回头看到的便是娘亲胸前抵木棍的坐姿,还有爹爹血肉模糊的手,她心?间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爹娘拼了命地想让她活,甚至昨晚没?有让她听到半点声响。 她得听爹娘的话?,去蒲与找魏大人! 但房屋倒塌时,她的腿也?伤了,她便捡起一根木棍支撑着,从村子?的废墟里,翻出不知?是谁的棉衣穿上,又翻出些食物,拍干净上头的冰雪碴子?,贴身带上。 叩别爹娘后,她便拄着木棍,按照娘亲指的方向,往蒲与而去。 回忆迟迟涌入脑海,凛冽的寒风如刀般割在脸上,离开爹娘后,她已经走?了两天一夜。 腿疼,现在脚底也?疼,还很困。傅缘悲看了看包里剩下的食物,见只剩六个贴饼,食物已经不多?,便忍着身上的痛和冷,继续赶路。 不敢走?大路,怕遇上齐兵,她一直在偏僻的小路走?。 这般偏僻的小路,一路上,她看到好?多?身着汉人服饰的尸身,被丢弃在山根下,土坑里。以前她会怕,可后来娘亲说,死去的汉人,都是他们的家人,叫她不要怕,他们的神魂,会保佑她。 纵然不怕,可心?间的酸涩却愈发浓郁,似乎一路走?来,她眼?里都弥漫着泪水。 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战乱,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抢夺别人的土地?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夜里更冷,她好?像找个地方睡觉,就在她走?投无路之际,却忽见不远处驶来一架牛车,她正欲躲起来,却发觉坐在牛车前的大伯,身着汉人服侍,身后拉着一车稻草。 傅缘悲面露喜色,路上没?什么人,那大伯自是也?看到了她,见她亦是汉人服饰,忙驾车来到她跟前,停车下来,打量她几眼?,关怀问道:“孩子?,你?怎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爹娘呢?” 傅缘悲便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大伯听罢,满脸的唏嘘和无奈,眼?底还透着悲愤和憎恨。 良久,大伯伸手拍拍傅缘悲的后脑勺,对她道:“我便是要去蒲与,送草料过去,可以带你?一程。” 傅缘悲感激不已,行?礼道谢,于是大伯将她藏在自己马车的稻草中,往蒲与而去。 傅缘悲在温暖的稻草窝里,睡了个安稳的觉,不知?过了多?久,被大伯叫醒。大伯对她道:“前面齐人设了卡子?查验,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大伯给她指了绕开卡子?的小路,又详细跟她说了魏大人在蒲与的住处。 临别之际,大伯叹息道:“朝廷被打怕了,失了血性?,齐人愈发猖狂,根本瞧不上南边的朝廷。如今魏大人被囚蒲与,自身难保,能不能救你?,且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大伯抿唇凝望她的面孔,眼?里透出浓郁的怜悯,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