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待,冲着洞口喊了一声:“宁澹!” 她手臂高高举起,想要快些把衣裳递出去。 然而随着她的脚步山石转移,视野渐渐开阔,她也看清了,崖壁上的山洞之内,十几名年轻男女在柴火堆旁围坐,个个面色红润,有说有笑,哪里有刚遇野兽的模样。 一人破空而来从树梢跃下,衣摆落拓拂过枝叶,又扫了沈遥凌满头细雪。 沈遥凌仰头,目视着落在她面前的宁澹。 传闻中掉进冰湖里的宁澹手握长剑一身干爽,蹙眉侧目看她,眸光比风中裹挟的碎雪还要冷几分。 “你为何在这?” 沈遥凌嘴唇翕动两下,没立刻说出话来。 她一身狼狈僵硬、抱着一个大包袱傻傻站在雪地里的模样,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顿时爆发一阵轰然大笑。 “喂,我赌赢了!” “我就说吧,沈大小姐会为了心心念念的宁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啧,这么冷的天,谁知道她真能这么疯……咳,算了,给你银子。” 几个围在宁澹身边的年轻公子笑闹起来,你一拳我一拳。 大风雪的天实在无法前进,他们干脆休息。 谁料到雪落得不停,他们在这儿已经歇了一上午,实在是无聊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编一个宁澹落水的假消息送下去,赌沈遥凌会不会因此赶上山来,结果沈遥凌当真上钩。 现在山洞外冻得浑身轻颤的沈遥凌,便成了这个枯燥了一上午的山洞中最大的乐子。 沈遥凌自然也瞬时明白过来,她紧紧盯着宁澹。 宁澹似是被身后人群突然爆发的笑声惊扰,眉头刻出川痕,持剑抱臂站着,面上闪过一瞬疑惑,但又很快被不关心遮盖,重归冰冷。 喻家的大小姐喻绮昕就坐在宁澹旁边的一截枯木上,在吵吵闹闹的笑声中朝沈遥凌看过来。 “遥凌,你冷不冷?他们真是胡闹,害你白跑一趟。” 喻绮昕音调温柔,似是关切,但却一点也没有挪动位置。 沈遥凌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 骗局已分明,说她完全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 寒天冻地赶路赶得周身狼狈不堪,没有哪个姑娘会愿意这样难看地出现在心上人面前,还当着他的面被人当做笑料。 但除了这点尴尬,沈遥凌再没别的情绪。 旁人笑她,无非是笑她对宁澹的情意,以此取乐。 可倾慕一个人有什么好笑的? 在哄笑声中,沈遥凌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一步,目光没有偏移半分给旁人,直直地落在宁澹身上,声音放得轻柔。 “宁澹,我听闻你遇险,还好你没事。” 她干脆无视旁人,众人反倒自觉安静下来。 宁澹眉头皱得更深。 “我无事。”宁澹短促地开口,寡言的少年将军连嗓音都如掷地的冰块。 他又扫了沈遥凌一眼:“你快下山去。” 沈遥凌的微笑在嘴角僵了僵。 她一路跋涉,宁澹不留她下来烤火取暖,也不说要送她离开,只是让她走。 对于她明明白白的示好,宁澹就仿佛挥走一道令人厌烦的暖风。 而对于她的心意,宁澹也再一次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沈遥凌有些不甘。 或许每一个心怀爱慕的人,都会经历漫长的彷徨、忐忑、仅有自知的欢喜,然后在某个冲动的时刻,迫切地想跟对方要一个答案。 她张了张嘴,那瞬没立刻出声。 寒风灌进肚子里去,沈遥凌沉默后呼出一口白雾,终于轻声说了最露骨的一句话。 “我很担心你。”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闺阁少女来说,任她再如何勇敢叛逆,表达爱意时,也还是会感到羞窘。 她将手背到身后,绞缠着,仿佛借由这个动作逼迫自己直起肩背,不允许自己逃避。 宁澹站在大雪纷飞中。 他是很适合雪的,神秘,冰冷,残酷,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若是伸手想碰,只会接住一捧飘雪而已。 他蹙眉,嗓音压低,更加不近人情。 “沈遥凌,你是傻吗?” “我不需要。” 耳畔只剩风声呼啸。 沈遥凌面色苍白,喉咙里的软肉连着心尖一齐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