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告诫他,不要离得太近,他告诫自己不要离得太近,告诫来告诫去,身体和心都没有听,齐月都快分不清这句别靠太近到底是告诫还是告诉了。 现在他站在齐阳的房间里,试图回忆最初的计划。 最开始他只是想远远地看看他,或许有幸时不时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会跟齐阳握手,握手的时候会微笑,微笑了以后就道别,他就这样成为一次无关紧要的离别,毕竟在他眼里,自相遇以后每一次的见面都是离别的前奏。 齐月就这样成为齐阳回忆中一个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小点,最后消失在他记忆的长河中,或许他也能极其有幸,用笨拙和怪异成为日后齐阳回忆中时不时能提起的一个笑话,他也是乐意的,甚至是乐不可支的。如果他还有运气,堵上他所有的,剩余的,寥寥无几的幸运,作为哨兵的齐月或许能得到作为向导的齐阳的一次垂帘,握着他的手,进入自己贫乏的灵魂。他的精神世界已经空无一物,在漫长的等待中连自己都被黑暗的孤寂吞噬,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三生有幸,能邀请眼前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留下几个脚印。 齐阳害怕也没关系,厌恶也没关系,至少从某种诡辩的角度,至少对齐月而言,齐阳来过自己的心里,这就足够了。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知如何表达。 语言对他而言,太难了。 没有人向他表达过爱。在他面前,所有人似乎都对这种感情羞于启齿,仿佛不被爱是他应该承受的人生。齐月想起夜半时分他如何奔跑在无路的山野里,直到筋疲力尽被猎人的捕兽夹抓住脚踝才发现无路的根本不是山野,而是无望的自己。于是他又拖着血淋淋的身躯回去了,灵魂从他破碎的脚踝中一路流走,伤痛便不能阻止他越来越轻快的步伐,献祭般地回到只有躯壳存活的巢穴里。 可是这一切他都说不出口,连他的精神世界都无法向齐阳表达,这份古怪的感情,到最后,不过是情不自禁四个字罢了。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他应该走了。 齐月再次往门的方向走去,可他的脚步很重,灵魂像是从他破碎的半身中又如同灌铅一般浇筑了回来,拖累着原本轻快的自己,陷入泥泞。门把手发出“咔擦”的声响,齐阳的声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追随上来:“巧克力棒是这几年换的包装。”齐月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齐阳突然提到刚刚的巧克力棒,齐阳的声音却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道,“齐月,今年刚入伍的你,为什么知道几年前巧克力棒的包装和口味?”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推开门从明亮的室内再次走进暗无天日的走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