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际公学的校医方杰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享受闲适的工作日午后。 寒冬冰雪未融,学校里大部分预备役战士前往各地参与演习,而他有任务在身,留在公学值班,不必随行。 方杰明听着机器磨碎咖啡豆的声响,香醇的气味弥漫开来。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敲门的人乖巧又礼貌,方杰明一笑,按下开门电钮。 “下午好。” “下午好!”岁岁抱着厚厚的外套走进来,眯着眼睛腼腆地笑。“我看到您的预约表了,我来做第一次脑部理疗。” 说完,她认真地皱起鼻子,去嗅空气里的咖啡香气。 如今可可树几近灭绝,全靠人工养殖。能够嗅到如此纯正的香气是种奢侈的享受。 “请坐,衣服可以挂在那里。”方杰明去启动理疗仪器,这仪器是前段时间刚斥巨资买来的大件,艾茵上校出资赞助的,不用看校董事会的脸色求拨款,可以说就是为了岁岁买的。 “啊,在我之前还有人!……”岁岁把门打开些,一个瘦瘦的男孩走进来。 “下午好,我是军事学院的小薰。”小薰斯斯文文的,“我的需求比较简单,岁岁说可以让我插队。” 岁岁坐到沙发上晃动着小腿。 “医生,让小薰先吧。” “你想在出发演习之前重新调试义体准确度?”方杰明把电缆接上小薰的接口,查看屏幕上源源不断的载入数据。 小薰说前阵子去峡湾演习遇到意外受伤了,虽然在医护人员的照料下康复,可练习时还是觉得有诸多不适应的地方。比如反应力下降,视力也没有从前好,他明明安装了相关义体,眼下看来可能是失灵了。 “应该不是义体质量问题……”方杰明说。 “我为小薰做过义体深潜!”岁岁插嘴道,“运行数据都是正确的,好像是传导环节出故障了。” “你的大脑都需要来做理疗了,还有空为别人深潜?”方杰明笑。 “医生,我可以在第一次理疗后参与小规模演习吗?正准备和小薰组队呢。”岁岁问。 “理论上说,整个疗程内你都不应该过度用脑。” 岁岁不甘心地盯着地板,开始装听不见。 小薰替她说话。 “我和岁岁都在上一次演习里受到轻度肢体损伤。但医生你也知道,战士排名积分追的紧,别人都出去演习了,我们还整天泡在训练场……这次军方开放一些小规模演习项目,不会太危险,还能赚些学分,比较适合我们的情况。” “没错没错!绝对称不上‘过度’!”岁岁附和道。 方杰明能理解年轻孩子的焦虑,只给建议,不多干涉。 小薰离开后,岁岁乖乖躺在理疗椅上,好奇地看着方杰明手中的各种贴片,她觉得很新奇,凉凉的贴片接触到皮肤上时,她却又笑不出来。 “怎么了?” 岁岁摇头。实际上她想起之前在峡湾基地,自己贴好贴片准备赴死的情景了。 “你在恐惧。”方杰明指着屏幕上的电波图,“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 “想起之前看医生的时候,也把这种东西贴到脑门上。……”岁岁含糊过去,她盯着方杰明的脸片刻,忽然说:“请问,你是当年为我确诊大脑机芯化的医生吗?” “记性不错。”方杰明宽慰地笑,“其实你的情况不理疗也可以,但林时和林羽坚决要求,艾茵便答应了。” “他们就想把我留在长江叁区。”岁岁咕哝,“总觉得我去演习会遇到很多危险吧。” “林时和林羽的想法比同龄人成熟,考虑的也周全。” 岁岁从金属柜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脑门上连着的几根线缆,觉得有点滑稽。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却又觉得仪器传导进来的电波十分催眠,身子不由得放松许多。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