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吴法正不一样。在吴掌柜这种日常处理实务的人眼中,并没有那么仇视火贵。 或者说,在吴掌柜看来,这次主要是义鑫隆和几股匪伙之间的公仇。 匪伙当初花了大心思大毅力来埋火贵这个钉子,自己即便没有收留此人,那匪伙也一定会再想办法派人。 说到底,还是自家篱笆没有扎紧。至于火贵,普通一匪而已。见识过太多人间诡诈的吴掌柜,对火贵有恨意,但没有额外的恨意。 喝完水,抹把嘴,吴掌柜表情平静地道了谢:“多谢火兄弟送食水了。” 升级为兄弟的火贵,面对些许嘲讽,脸上带着淡笑,没有在意而是伸出手,拿个窝头递过去:“掌柜的吃点东西。” 读圣贤书的吴少爷都没有矫情,吴掌柜更不会矫情了,接过窝头就啃了起来。 大约是觉得距离良心满足还差一些,火贵这时又透露了几句宽慰话:“昨夜两家大王讲好了头寸,义鑫隆的几位头面是跟着广义帮走的。二位莫慌张,有我在,必不致受罪。” 火贵这么一说,吴掌柜马上明白了接下来的遭遇:他们几个会被广义帮的人马押送到广义帮自己的据点,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什么时候商号把赎银通过中人交到广义帮手中,什么时候自家就能脱困。 以上这些操作,都是平常不过的流程,在吴掌柜预料中。只不过,他没想到,最终商号的人会被按阶级分离成两伙。 听明白后,吴掌柜停下了口中咀嚼,抬头问道:“这么说的话,伙计们是要留在这太行山过年了?” “然也。” 火贵掉了一句书袋,然后抖开地上一个花皮包袱,有点献功似的表白道:“细软是没了,不过其余物什大多都在。” 抖开的包袱里,是一堆零乱物件。 这些都是吴少爷和吴掌柜的私人物品,包括私人印鉴、笔墨、纸张、书籍在内,全是不起眼的物件。那种看上去就值钱的,譬如打火机和皮靴,早就被人搜刮走了。 “唉……” 吴掌柜叹了口气:“有心了。” 火贵这时候终于感觉自己功德圆满良心不欠费了,于是笑吟吟捡起几张文稿,一边翻看,口中无意识地补充:“二位年上怕是要蹲几天干窑,有这点文字解闷也是好的。” “哼。” 方才又抽空啃了两个窝头的吴少爷,这会实在不想看二五仔的丑恶嘴脸。身子往柴堆上斜躺的同时,口中悠悠地呢喃道:“胸无点墨也翻书,仔细拿倒了。” “我说大少爷,您老都这副模样了,还端臭架子?” 火贵这一下真是被吴少爷的做派给气笑了:“从头到尾都在小看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