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几个丫鬟都已经起了,兰草进屋服侍道痴梳洗。 说是服侍,不过是端个水,递给毛巾什么的。毕竟道痴现下头发还没长出来,他又是习惯自己穿衣。 难得兰草是知趣的,没有啰嗦什么“少爷怎能自己动手,等奴婢服侍”之类的话。 青巧则带着小穗去厨房取道痴的早饭去了,今日他开始随王三郎入宗学,辰初(早七点)之前就要出门。 等到道痴梳洗完毕,青巧步履匆忙地回来,却是两手空空,神色不安。 “四少爷,老太太病了,老爷太太已经使人去请了大夫……小姐与三少爷已经过去老太太院子了……”青巧不待道痴相问,喘着粗气禀道。 道痴闻言,不由皱眉。 他回来三日,在王家亦住了三晚,只有刚进门时见了王崔氏。就是第一晚的接风宴,老太太都借口身子乏,没有出面。 这说病就病了? 是病还是旁的?老人家对自己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孙子的态度,眼中满是打量与疑惑。 想到这里,道痴又摇摇头,或许自己想多了。老人家年将古稀,前阵子又旅途劳乏,一直没缓过来精神也是有的。 不管怎样,自己做孙子的,得了消息,还是当请安探疾。 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道痴便察觉出气氛凝重。 廊下侍立着几个丫鬟,都是凝神伫立,其中有两个看着面善的,正是三郎与容娘身边的丫鬟。 看到道痴,几个丫鬟神色都有些古怪,竟没人开口给道痴通传。 这时,便听屋里传来闷闷的哭声。 夏天屋子本就开窗,道痴五感又较常人灵敏,因此听得真真切切:“你们不怕死,也要想想三郎与五郎……既是舍不得送走他,就让老婆子带两个孙儿挪出去……” 这话断断续续,又带了哭腔。 道痴只觉得后背发冷,他晓得这便宜祖母不怎么待见自己,本还以为是老人家抹不开脸。 听说当初做主将自己留在安陆的,就是这老太太。当时或许是为了保全儿子名声,省的被傻孙子拖累,贻笑官场,才做出那样的决定;如今道痴不傻不痴,老人家当年的“苦心”就成了笑话,反而要在小辈面前坐实“不慈”之名。 原想着老人家犯别扭,见不得他上前,他就不往这边凑就是。 没想到自己回来,倒是成了老太太的心病,竟是“誓不戴天”的架势。 “老太太,四郎在山寺寄居多年,才接回家里,族谱都还没上,儿子怎么开口让他搬出去?族人会怎么看儿子?您若是不喜,让他搬到前院,不让他进内宅如何?”王青洪带了恳求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