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而亡的沈珞,曾是二房三兄弟唯一的子嗣,是三兄弟一起教养看顾下的孩子,十六岁的少年举人。要是没有当年变故,沈珞已经应了春闱,说不得已经出仕支起门户。 可若真是张家,如今张家气焰正盛,想要报仇讨个公道便是痴人说梦了。 沈瑞听罢也是沉默,张家,是整整一个正德朝都蹦得欢实的,直到嘉靖朝才被修理了。 沈瑞沉吟片刻,又问:“盐引之事上,这两家利益一致吗,还是其实两家也有明争暗斗?” 三老爷道:“原都是怕自家比那家少了,现在,都是对上内阁朝臣,怕是要联手了。不过也有旁的事这两家不对付的,现下宫里正在为皇上选后。” 沈瑞道:“不是说张家早早就接了亲戚家女孩子来调教,莫非周家也是这个主意?” 三老爷嘲讽道:“都是外戚上位,这条路走熟了的,周家已是风光了两朝,又岂能让张家‘专美’。” 沈瑞皱着眉,心下突然同情起寿哥来。 三老爷又冷冷道:“我大明不比前朝,这后宫都选自民间,阁老们是断不会容一家外戚长长久久做下去。外戚势大便是朝堂隐患。这盐引之事,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还未可知。” 此时,在紫禁城,也有人在谈论这盐引之事,却是那被沈瑞同情着的寿哥,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母后张太后与外祖母金太夫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多方角力(四) 坤宁宫,东暖阁 新的帝王还未举行登基大典,更没有大婚没有皇后。太后也没有正式册封,因此张太后并未移宫,仍住在坤宁宫中。 此时年少的帝王正襟危坐,脸上挂着和善亲近的笑容,听着对面的母亲在喋喋不休说着张家的难处。 “……先帝是知道他们的辛苦,上下这样多的人口,总也要有些营生……先帝都许了的……这群御史风闻奏事,惯会搬弄是非,这是要里间天家骨肉……”张太后越说越是气恼,像恨不得立时下令将所有弹劾张家的人都抓起来问罪一般。 寿哥始终颇有耐性的听着,不附和也不反驳,脸上笑容一丝不变,显得格外恭顺。 金太夫人含笑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场面,注意着寿哥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变化,见他始终孝顺谦恭模样,不由不住的点头,心下颇为满意。 下首坐着的张鹤龄则看着寿哥不同以往的老成模样,心下忽生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安感,他几次挪了挪身子,到底也没有出言插话打断张太后。 他身旁的弟弟张延龄却是压根没有关注他们说什么似的,有些无精打采的,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袍角鞋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