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氅衣里头是屋里穿的薄夹衣,走路的时候并不觉得冷,可在外头待了这许久,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冻透了,感觉不到半点暖和气。 尤其是头上,即便有氅衣的连帽遮着,可到底不严密,未于的头发都硬邦邦地结了冰的,头皮都冻得僵住了似的。 浑身发冷,肚子里又空着,沈珏感觉十分难熬。膝盖与地面之间虽隔着皮毛氅衣,可因跪的久了,只觉得寒气从膝盖一直往上蹿。 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忘了自己嗣子身份,压根就没想起乔家来? 这样的过错就算是在松江本家时,老太爷知晓后也会罚他。不过老太爷的处罚法子与二太太的不同,就算是舍得罚他跪,也多半是去跪祠堂,沈珏苦中作乐地想着。 九如院中,上房。 沈瑞撂下笔,揉了揉手腕,走到窗前。 灯火噼里啪啦乱爆,春燕听了,忙寻了一把剪刀,上前取了灯罩,将灯火剪了。 沈瑞神色有些沉重,沈沧落衙回来随后又匆匆离家的消息他是晓得的。对于沈沧的去向,也猜到多半是杨家。 这样让沈沧与徐氏担惊受怕,是不是他太过分了? 可是不管是徐氏还是沈沧,在他面前都是一句责怪都没有。 想到这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沈瑞坐不住了。 他拿起挂着的大毛披风,在身上穿了,又抱了一挂蓑衣就出了九如居。 等到了前院一问,沈沧确实是天黑前乘马车离的家门。 沈沧去了这么久,这是杨家留饭了? 沈瑞不知该安心还是不安心,就没有回九如居,而是在门房等着。 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外头有人扣大门。 沈家的马车回来了,沈瑞随着门房出去,上前几步亲自扶了沈沧下马车。 沈沧神色还好,见了沈瑞过来,还颇有欣慰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出来?” 沈瑞取了蓑衣展开,给沈沧披挂上,方带了歉意道:“是不是儿子今日处事不当,为父亲父母添麻烦了?” 沈沧挑了挑眉道:“瑞哥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不该请不知底细的朋友来家耍……”沈瑞道。 至于没拦着沈珏吃酒,沈瑞心里虽也明白这事不妥当,可是就不好当着沈沧说了,否则就要牵扯到沈珏身上。 外面漫天雪飞,父子二人转过影壁,相伴往内宅而行。 “莫要想太多,不管有什么事,还有我与你母亲呢……”沈沧道。 北风渐渐小了,雪花已经簌簌落下。 夜晚静寂,远远地传来梆子声,已经是二更天。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