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她没让蒋旻乐连写信这种事都说。 实在要说也可以,一句“梁乘夏那时候发了精神病了”,足以概括。 可旻乐说的是,“阴雨天,东京的小巷,安静的邮筒,遇到快递员取件,鞠躬说着すみません,拜托他早些去”。 谁问她了?到底谁问了?以弟弟笔直的脑袋,根本想象不出这种弱智画面。 神经病。梁乘夏咬牙切齿。 “……没有。” 梁乘夏揉一揉太阳穴。 不愿意沟通。 算了。 “我可以道歉,为伤害你的情绪。”她说,“可我并不是为自己的过去道歉,凌则。我知道真正伤害你的是这部分,但我拒绝道歉。” 那头沉默着。 “……你让我想想。”梁乘夏拖出空的行李箱一甩,松手,“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弟弟,你现在冷静吗?” “冷静。” “很好。”梁乘夏摁开窗帘,“你现在究竟是在为他曾经也进入过我的身体而难受,还是在为我的确深爱过他而感到嫉妒?” 凌则倏地睁开眼。 “如果是后者,弟弟,我谅解。”她没有什么情绪,“如果是前者,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必再联系。我喜欢你,对你很满意,但我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你也不行。” 她真的受够了。 漂亮成这样是她的错吗? 男人们难道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八岁的天天哄她,哄变成骗;小八岁的需要她哄,她根本不会骗人啊。 凌则起身,靠床头坐着。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笑起来。 前脚还在“见一面”,马上耐心告罄,开始胡乱发脾气。 这就是梁乘夏。 这才是梁乘夏。 很可爱。 “算了。”梁乘夏泄气,“不见就不见。你好好写作业……” “梁乘夏。” 她简直竖起耳朵。 “都不是。” “我之前总是想,如果我32岁就好了。”凌则昨晚嗓子疼,今天好多了,只剩一分低哑,“现在明白,就算32岁也没有用。” 梁乘夏屏住呼吸。 “又觉得,还好我只有22岁。” 梁乘夏抬手,放在胸口。 她从前犹豫过要不要读中文系。她母亲的确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但父亲是台北人,接受过最正统的华文教育。 那时她穿着白色校服裙,抱一本椰风蕉雨,歪头问妈咪,文学好不好。 文学会教女孩,“在男人眼中,女人是母亲和妓女和护士的集合体”。 “读也不读这本。””妈咪开玩笑,又说,不好,女孩子读太多书,迟早就伤心。世界比书里的还烂。 然后摆手,只是开个玩笑。读中文,乘夏想做什么工作? 梁乘夏一想也是,她没有兴趣做编辑或记者。她还是喜欢钱。 她是俗人,弟弟也没有这方面能力。他不曾说过一句富有诗意的话,搭讪是开门见山,表达是平铺直叙,连伤心,伤心都是直截了当。 但忽然就用最简单的两个数字再次叩动她。 怎么会这样。梁乘夏在感受自己的呼吸。 “梁乘夏,”这时他又开口,“我还在吃醋。” 梁乘夏不受控地勾起嘴角:“我听说,接吻专治吃醋。” “有这种事吗。”凌则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可是,我在发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