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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


    往年宋氏的年会,因不对外,除去自家高管,大多赴宴的不是关联资本,就是业内同僚,少有艺人出席。

    名利场不似大舞台,即便狭义上的星光稍许黯淡,无有歌舞升平,但幕后掌权者的衣香鬓影却并不见得就比台前戏子的俗脂逊色。

    宋家兄弟今日身着Scabal同系的西服套装,弟弟靛蓝,哥哥青灰,量体上品的裁剪,勾勒出男人们斯文而遒劲的身型,满目尽写,皆是生来贵胄的内蕴。

    两人此时并立相谈,贴附交耳的动作,远看着,还真似有几分连心同德,兄友弟恭的视感,教人丝毫分辨不出他们彼此暗藏着的背刺黑心。

    确认完场内布置,宋毅于闲暇间,随手捡起张桌面上的台牌,待翻转看清姓名,他忽而沉声问道:

    “刚刚在外头……好像见着了罗生生。怎么?昨天没谈妥吗?”

    他的这句,本质是出于好奇,语气听来和寻常的关心无差,并未包含恶意。

    但宋远哲听闻后,表情还是不受控地垮落了几分。

    他垂头看向手中的杯酒,里面摇曳着自己脸容的倒影,颓颓丧丧的,在周围欢沁背景的衬托下,看来莫名有些晦气。

    “应该是没有。”

    语气恹恹。

    宋毅放回台牌,将“刘安远夫妇”五字,重新朝外摆正,而后轻拍了两下弟弟僵直的脊背。

    “我记得她和刘家也是有些交情的,就算桌次已经错开,保不准会有罩面。以防万一,等会儿宴上要是碰到了,你必要注意压制脾气,切记正事要紧,别真中了程念樟和邱冠华的阴招,把好不容易吃到嘴的鸭子,又给放飞出去,最后为个不值钱的女人,白白辛苦了这遭。”

    不值钱?

    这形容……有点刺耳了。

    宋远哲两指捻动,紧了紧手里的杯脚。

    “哥你放心,大事我心里都有数,为她……不至于的。”

    “哦?最好是这样。”宋毅说时倾转自己的前酒,与他的轻碰,脆声后,仰头顾自下饮了一口,偏头望向外场:“阿哲,贵客马上就到,给我打起精神,可千万别像从前那样,再让你妈和我失望。”

    这人是故意的,非要提句“傅云”,还连着“失望”的字眼。

    如论诛心,刺刀最痛,往往莫过于来自至亲。

    他们兄弟打小就是这样,哥哥永远压住弟弟一头,有意无意反刍着弟弟曾经的过失,点他不成器的德行……就算如今宋远哲羽翼渐丰,也始终没法摆脱这层阴影,就像如来的五指,下压成山,教他倍感窒息。

    窗外天色全黑,室内即将开宴。

    程念樟与邱冠华作别后,带着罗生生,在侍者的指引下,坐进了一张西南角的偏桌,同几位脸生的小股东连席,气氛尴尬。

    相较于往年主桌的待遇,宋毅今次这么安排,明显是藏了几分将他边缘化和黜贬的意味在里面,十分下人面子。

    罗生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但她多少也能感知到一些周遭的异样——

    自他们加入以后,整桌人招呼打得敷衍就算了,眼神还东瞟西望的,有意无意总要落个几秒在他俩身上,跟看猴戏一样,实在让她如坐针毡,格外难受。

    “位置这么偏,等一下我们是不是早走,也没人会发现啊?”

    罗生生挨近程念樟,抬手拢他耳朵,玩笑地问了这句,心思里想要调节一下这诡异的气氛。

    然而男人当下的注意力,正分散别处,回神乍一听,还以为她是嫌肚饿无聊,便松开西装的下扣,抬手从转桌上取了颗前餐的草莓,递到她的嘴边。

    “怎么才刚来就想着要走?”

    “唔……”女孩咬下一口,餍足后,又得寸进尺地指了指远处的橙汁,示意要他去拿来给自己解渴:“觉得所谓的年会也就这样,每个人亮出名头,不是老总、监理,就是董事或者投资人,但说得话……却全都是些没营养的夸赞和不走心的家常,没劲死了。”

    “你想多有劲?明枪暗箭,刀光剑影?”

    程念樟居然破天荒和人开起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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