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了什么?” 程念樟没答。 几下重重的吐纳过后,他裸身走向自己褪去的衣物,从裤袋里摸出烟,寻到酒店的火柴,低头拢手,刮擦着将火点上。 微光在他面中亮了又熄,火柴烧硫后的烟气,于空中画弧,弥散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入鼻冲顶后,却异常教人清醒。 罗生生眼看浴缸里水位将至,关上阀门,卸去外裤,一面给自己围上浴巾,一面亦步亦趋地向程念樟的方向走近。 “阿东……你别这样,我脑袋没你聪明,有事你就和我直说,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你说你要是生了我半天闷气,可到最后,我都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那你气了,不也等于是白气?“ “呵,那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大概是尼古丁抚平了一些情绪,程念樟的这句问话,态度明显比刚才要平和不少。 这人当下抬头乜眼的神态,虽然带了点拷问的意味,但和鼻酸流泪相比,罗生生反倒更愿意,也更擅长来应对他这种一如往常的强势。 “嗯……我不该和你撒谎,那天我和他……确实是做了。” 罗生生说时,怕他别因恼火,不愿听自己再说后话,赶紧捉住了这人空落的左手,强行与其十指交缠住,牵引着向后绕过自己侧腰,教他将自己圈进怀里: “我不知道他给你听了什么,但你要说我对他比对你献媚,那简直就是滑稽!怎么可能啊?” 说话时,她心机地将围裹着浴巾的胸口与他相抵,企图用一些感官的刺激,来分散他的心神,帮着加快这事翻篇的进程。 可惜程念樟并没有那么容易上套。 他借吐烟的动作,撇头避开了罗生生热熠的视线。 这男人的头脑和性器,向来各自为政。 上面是躲过去了,下面却还是没有经受得住撩拨。 就算隔着浴巾,罗生生也能感到下腹前,程念樟阴茎的快速起势。那一下更比一下剧烈的勃跳,还有贴紧时,脐眼处愈加磕人的坚硬触感,无不是在戳破两人之间,逐渐削薄的欲望窗纸。 “唔……你……是不是硬了?要是难受,我们可以……” “先把话讲清楚吧,我没那么急。” 烟头摁灭。 程念樟强忍着,将她与自己拉开些距离,从台面捞了瓶水,拧开盖头,大口大口地猛灌了半瓶。 “讲清楚什么?” “宋远哲帮你把独栋找好了吗?” “嗯?什么独栋?” 罗生生歪头不解。 “二月中B组杀青前,安排你去住的地方。”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还以为是什么艰涩的事情。 听闻他纠结的是这茬,罗生生如获大赦,吁出口气后,继续补道: “他自作主张的,我没答应呀……你别信他讲的,宋远哲这个人,向来听不懂拒绝的。” “那你拒绝了吗?” “当然拒绝了。” “呵,是吗?我没听出来。” “你怎么会听……什么意思?” “宋远哲估计知道你两头在骗,特意留了手,把你们做爱的全程都录了音。之前我以为你多是身不由己,听了才知道,过度共情……究竟是件多可笑的事。” “什么叫两头骗?我又怎么不是身不由己了?” 罗生生现在的情绪,交错复杂,愤怒与委屈并起,让她眼眶周围瞬间就泛了圈泪红。 即便已经对宋远哲失望透顶,但听闻曾经朝夕相伴的人,把录音这种极度卑鄙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让人说不痛心…… 那肯定是假。 然而这厢还不及她来沉缅,程念樟似又有揪住末节与她对质的苗头,听话里意思,是非要一头往死胡同里钻的态势。 当晚她和宋远哲的纠缠,细节上,罗生生其实早已记不太清爽,但自己态度殷勤与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岔的。 况且那段性爱,充斥的全是宋远哲软硬兼施的胁迫招法,她不信程念樟这颗聪明脑袋,真会完全听不出来。 “身不由己会主动请缨帮他去口?床事上他聊我助兴,你自己回忆回忆,当时给的,又是什么态度?” 程念樟闭眼深吸了口气,这话但凡问出了口,实际与自揭伤疤无异。 比起诘问对方,倒更像在折磨自己。m.zGXxH.orG